苏家在启都安置多年,陡然决定搬离,也不过是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珍贵的字画,走得十分匆忙。
但京城这个鬼地方,苏世诚一刻也不想呆了,也不等苏婵的祖母回信,便带着妻女匆忙南下。
临行前,送别的人不少,多是苏世诚的学生。
苏婵坐在马车里,隔窗远远望见城门前的盛况,心底泛起了几分失落,便别了头不去看,回眸,却见母亲目光温和地望着自己。
她垂眸,听得母亲轻声问她:“舍不得么?”
苏婵眼睫微颤,“没有。”
她对启都并没有很深的感情,甚至于对年少时的苏婵来说,启都于她,是囚笼,亦是禁锢。
苏世诚出事之后,启都更是成了她的噩梦之源,成了她在无数个寂静无人的黑夜中,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唯一挂念的,不过是当年那个在黑暗之中拉了她一把的人。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只手横过来,握住她的。
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似安抚一般。
苏婵看向母亲,眼神里有些许不解,而这时,苏世诚已经回来了。
马车动起来的那一刻,苏婵心里微颤,终是忍不住伸手,再度推开了马车窗。
她回望着城门,城墙上的“启都”二字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苏家的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远的时候,陆暄刚结束了一堂课,抱着双臂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
裴逸抱着课本,想说话又不敢说。
昨儿主子又半夜跑出去了,天快亮才回来,偶尔一两次倒也罢,回回如此,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裴逸,”陆暄眼也没睁的,“去监丞那领个假牌,我要回去几天。”
裴逸“啊?”了一声,挠了挠脑袋,“您怎么突然想起要领假牌了?”平日里分明想走就走。
半天不见裴逸有动静,陆暄睁眼,凉凉扫过他求知欲极强的脸,“要我请你去?”
裴逸:“……不敢。”
领了假牌之后,陆暄就收了东西回府。
管家瞧着陆暄回来了,吓得一个趔趄,就差给他跪下了,“我的小祖宗,这还没到休沐日,您今儿怎的又回来了?”
“这我家,我想回就回。”
陆暄步履不停的,直接去后院找了魏王妃。
今儿魏王不在,王妃一个人正无趣得紧,便换了身衣服在院里的竹林前偷偷与人舞刀耍剑,陆暄急匆匆地来也没个通报,魏王妃觉察到动静,还未看清来人,身子便作出了反应。
瞧见王妃拿剑指着世子,院里的下人们都傻了。
陆暄倒是淡定,噙着笑看向魏王妃,母子相视一眼后,陆暄旋着身儿往后退了两步,紧跟着魏王妃的剑锋便逼了过来,穷追不舍。
魏王妃与赤手空拳的陆暄过了几招,犹觉不过瘾,便看向手下侍从。
侍从瞬间反应过来,扔了剑过去,“世子,接剑!”
陆暄抬手接住剑鞘,另一只手拔出长剑,瞬间化守为攻,竹林顿时尘土飞扬,下属们纷纷避让。
“母妃,您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陆暄接招的空余忍不住嘟囔了声,“震得我手好疼啊。”
“闭嘴。”
魏王妃低喝了一声,旋身而起,攻势猛烈,几个回合之后,陆暄便收着剑举手投降,“认输认输。”
“臭小子,”魏王妃笑骂了声,反手拿剑柄敲了下陆暄脑袋,“瞧不起你母妃?”
“哪敢?”
陆暄收了剑还给侍从,还不忘甩了甩手,“真的疼。”
他右手原先受的那点皮外伤还没好透,方才便用了左手使剑,魏王妃自然也晓得他是故意放了水,便道:“等你右手好了再认认真真同为娘比试比试,不准让,听到没?”
“行,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