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惨叫之余,便是二叔的咒骂。
那大公鸡在二叔的肩膀上踩了一下,又一跃而起,直接落到了上方的房梁上头,来回走着。
二叔死死捂着头顶,指缝之间都溢出来了血迹。
他面色愤怒之极,瞪着房梁上的公鸡,手立马从腰间抽出来了卜刀,眼瞅着就要甩出去。
我反应过来,赶紧拦住了二叔,让他不要动手。
并且我立刻就和他说了,这只鸡的来历。
二叔脸色一直青红交加,最后一声不吭,把卜刀插回去之后,出了我房间。
地上还滴了几滴血,我光是想想都觉得疼。
出了房间之后,二叔正在前屋擦拭头上的伤口,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出来一张膏药贴了。
“二叔,你别太气”我苦笑地劝说了一句。
此刻二叔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他才说道:“犬无七年,鸡无六载。神婆养的獒,接阴婆喂的鸡,都是有灵性的东西,我肯定不跟它一般见识,你好好养好。”
我松了口气,就怕二叔上头,哪天我没瞅见,这只鸡就被炖了。
“拾掇拾掇,去一趟县城,这一趟有两个活计,你把那大黑箱子也背上。”二叔忽然又继续说道。
我心突突一跳,问二叔这是啥意思?我们去捞尸,还要背箱子?
二叔摸出来酒瓶子,滋了一口才说道:“一个活计,是正常捞尸,另一个活计,我让你瞅瞅看,能不能办,当时你老汉交代了,我带你去办那个活儿的时候,得请上罗阴婆。现在罗阴婆没了,就咱俩搭伙儿,看能不能办了。”
我却抑制不住心头的疑惑,看向二叔。
二叔又简单说了句:“水里头淹死了大肚婆,死尸上岸得接阴。你老汉名头响,就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和接阴婆拉上线的捞尸人,罗阴婆愿意给水里头的大肚婆接阴。”
我总算彻底明白过来。
犹疑了一下,我告诉二叔,接阴我虽然接了一茬,但是我觉得还手生,不一定还能办好,要不等等?
二叔皱眉了片刻,才和我说,水里头的孕妇化陈尸和普通尸体还有点儿区别,正常尸体是一年,孕妇则是十个月,等不了几天,那大肚婆也快到时限了,捞不上来就是母子水煞,别说想捞尸,走到那条河段都得绕路。
停顿了一下,二叔说只是去看看,能办就办,不能办也没辙,主要是那户人家有钱,给的酬金少不了。
我当时呼吸都凝滞了不少,心头一狠,直接就点点头,说办。
接着我去房间收拾了大黑木箱,又把捞尸人的行头带好,跟着二叔出了门。
去码头那边儿开捞尸船,朝着县城外那个码头赶去。
到地方了之后,二叔先领着我在码头外边的饭馆儿吃了一顿饭,今天他就没有花生下酒那么慢吞吞地吃了,而是点了个烧鸡,拽下了个鸡腿就大口大口地吃着,好似在发泄怒气似的。
吃罢了之后,他又带着我进了城。
当然,我们没有走路,他在码头上叫了个车夫,坐了黄包车,拉着我们走。
其实这会儿,我心头有点儿忐忑了。
二叔说了办两件事儿,第一件正常捞尸,难道说,这家人户的身份地位更高?要比王学他们强多了?
毕竟给王学儿子捞尸的时候,二叔都是找了个小厮去通知,我们就在码头旁边等。
而这一个二叔则是带着我亲自去,其差别太大。
我抑制不住心头的好奇,就问了二叔一嘴。
二叔才告诉我,这一茬捞尸不在悬河办,是城里头的水塘子。
而那塘子刚好又在那一户贵人家里头,所以我们就直接进城了。
我再想问的时候,二叔说他也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细节,关于这个,我老汉提得不多,等到了之后才晓得。
我便不再开口多说话。
黄包车拉着我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城内。
临到那家人户外边儿的时候,我着实惊了一下。
干净白色的外墙,屋檐则是干干净净的黑色小瓦,院墙很高,而且很长,这岂止是简单的大户人家,这已经是非富即贵了。
屋檐门头上挂了个牌匾,其上写了孟府。
下车,二叔给了钱,便上去扣门。
片刻之后,院门被推开,开门的是个穿着干净的家仆,他疑惑地看着我和二叔,上下打量。
不过下一刻,他就面色一凝,将我和二叔请了进去。
院子当头刚进去的时候,是一块石质的屏风,挡住了后面的视线,左右则是两条长廊,顺着右边走过去,我才看见院子中央,竟然是一个水潭!
这水潭可不小,径直得有十米长了,水中还有水莲一类的植物。
就是这里头,淹死了人?
很快,我们就被那家仆带着到了长廊尽头的堂屋,这堂屋外头才是一个小院,有亭台花圃,近水潭边缘的位置还有石质的桌椅。
他毕恭毕敬地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接着那家仆才匆匆退开。
我其实有点儿拘束,因为这堂屋里头的家具看上去都价值不菲,木架子上摆着陶瓷,香炉这些摆件。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家仆就带了个妇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