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队长闵叔检查的小沙船上的那些甲板、桅杆和缆绳,把沙堆放在背面,打仗的时候好进行灭火。“闵叔,我们唱军歌吧!”东海看着亲兵队长闵叔,闵叔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闵叔的嗓子不错,闵叔清了一下嗓子就慢慢唱了“秦风无衣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二十几个年轻的亲兵很兴奋,天晓得是怎么回事,在军队的精神世界里不知从哪里传来一种大家都觉得严肃的声调,它意味着具有决定意义的、欢天喜地的时刻的临近,引起一种军人荣誉感。东海听大少爷讲,唱军歌可以叫士兵们等会在作战的时候就感到兴奋,有助于士兵克服初次恶战的心理阴影。
咏春河上的雾气越刮越浓,虽已亥时,东海跟闵叔望见河岸上的回回士兵,身影逐渐的消失,等了一会儿在二十步以外什么都看不清。咏春河边那一株株灌木仿佛是一头头的魔鬼,那条越窄越长的码头平地仿佛是陡岸或坡道。
“来了,”亲兵队长闵叔望着雾气对着东海讲,东海一抱拳,亲兵队长闵叔带着五个亲兵,下了沙船,潜入雾气中,不一会的功夫,就听到惨烈的弑杀声,突然静了。一会儿亲兵队长闵叔带着四个亲兵回到了船上。
他们浑身是血,“折了一位兄弟,那帮狗回回,不打鞑子,居然和我们火拼,”亲兵队长闵叔拄着横刀领着水壶讲。“我们干死了十几个回回,”一个手臂上流着血的亲兵说。亲兵的卫生员动手对着这个亲兵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亲兵队长闵叔拄着横刀领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壶水,抹抹嘴角,看着东海说:“我估计,回回这次打了败仗,怎么也要到寅时或者卯时才能攻打我们了。”
东海一夜没睡,他看到亲兵队长闵叔靠着船舷把披风裹着身上,睡得正香了,东海暗叹这新兵跟老兵的区别在这个时候才显出差异。
卯时,天刚刚放光,从河岸摸下来的回回士兵小心翼翼三个一组五个一群,四面拿刀一步一步下了河提,回回士兵四面八方都有可能碰上十多步路以外看不清的敌人。走到码头这在松了一口气,不用应付四面八方每个士兵四面八方心里都觉得高兴。领头的百总因为他知道,还有汉人的第二波士兵也朝他走的那个方向。
“你瞧,云安县的衙役带着民壮也走过去了。”有人在回回士兵的队伍中说。
“我的老弟,汉人民壮被募集起来,多极了!昨天晚上我瞧了一下,民壮们在陡坡后面生火了,那帮汉人民壮简直看不见尽头。“
领头的百总估摸着,还有八十步才可以可到小沙船,又走了十几步,领头的百总抬头立定,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突然,在雾霭中闪现出来的漆黑的东西,就有一道火光闪耀,砰然响了一枪。那颗子弹仿佛抱怨什么似的,在那高高的雾霭中发出飕飕的响声,顷刻间听不见了,领头的百总仰面倒在码头上,脑门上开了一道血洞。
“干嘛停止前进了?是不是给挡住了?是不是碰到“易卜劣厮”(亲兵队长闵叔在回回士兵的绰号,魔鬼)?”
“不是的,没听见什么。要不然,对面船上不会放枪的。”
“可不是,把总老催促汉人民壮先出动,出动了,那群汉人民壮又没头没脑地站在码头中间,这些可恶的汉人民壮把什么都搞混了,连个左右都分不清。真是一帮头脑不清的鬼东西!”
“我真想把他们送到前头去。要不然,他们恐怕会蜷缩在后头。瞧,现在团团转了,在这儿哩。”
“怎么?百总死了,百总死了!“跟着百总的回回士兵惊叫起来。回回把总马玉一共有四位百总,全都是孔武有力的厮杀汉子,一下子折损了三个。好在回回士兵是以十几户,几十户或几百户为单位,建立自己的巷道,村落,集镇等居住区,相当于汉人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