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稼轩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陆沉嗤道:“柳伯父不觉得这个问题着实多余么,我想将令嫒带走,难道伯父还能答应不成?”
柳稼轩脱口而出道:“绝无可能!”
“这就是了。”陆沉笑道:“所以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你想如何。”
看出陆沉如今貌似有些不好对付,柳稼轩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当即说道:“只要你能从此不再登我柳家的门,并且不对外败坏我柳家的名誉,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柳某能办得到的,定当无有不允。”
陆沉真是被气笑了,说道:“柳伯父这话说的,怎的倒似您柳家受了委屈?我前脚刚被抄家夺爵,当时一口闷气上来,吐血生死不知,令嫒后脚便收拾行囊离我而去回了娘家,这件事倘若传扬出去,只怕没人会说我半个不字,只会说令嫒不守妇道,你柳家纵容闺女,门风不正,枉为书香世家、名门望族!”
柳稼轩脸色难看之极,陆沉所说的,何尝不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现在也是处于两难境地,既不想女儿跟着陆沉吃苦受罪,又不想污了柳家世代清名,此刻陆沉将这件事搬到明面上来,他只觉棘手万分,绞尽脑汁,也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出来。
陆沉哼笑道:“柳伯父啊,您也忒有心思了,想要让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可是怎能过去?有话不直说,非得等到我先开口,如若我说与你女儿和离,你柳家就不必被人非议嫌贫爱富、女儿不能与夫家患难与共,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盘啊。”
被当面戳破,饶是柳稼轩再是沉得住气,也不禁老脸火辣辣的。
陆沉就是抱着和离的念头来的,如果不是柳稼轩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陆沉早就提出和离之事了,当即也不愿再和柳稼轩多费唇舌,不耐道:“拿笔墨来,我写一张和离书,让你女儿在上签字,从此我陆沉与你柳家,再无瓜葛。”
柳稼轩不明白陆沉的态度何以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但还是不禁喜形于色,吩咐一旁的下人道:“快、快去拿纸墨来!”
陆沉负手道:“柳伯父啊,如果你坦率一点,直说不想让女儿跟着我,我早就写下这一纸和离书了。”
柳稼轩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这是作茧自缚,算计半天,结果陆沉全都看的分明,不由更加觉得颜面尽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里钻进去。
张氏一直没说几句话,此时突然叹道:“陆沉啊,你也莫要怪你柳伯父,他也是为父之心,不忍月莹吃苦受罪,又怕因此柳家落上个不好的名声,自从月莹从京都回来,你柳伯父头发都白了一片,其实他也觉得对不起你啊。”
这位柳家大夫人长得慈眉善目,说起话来也是和声细语,推心置腹,若是寻常人听了这番话,兴许还真就信了,可陆沉从进门开始直到现在,却是一点都没看出柳稼轩有丝毫的愧疚之意。
不过陆沉也懒得计较这一点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同柳月莹和离,然后离开晏阳这个厚颜无耻之辈扎堆的破地方。
下人端上纸墨,陆沉提笔便写,刷刷刷写下一份和离书,在最下面签上名字,然后按下手印。
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和离书,柳稼轩忍不住喜上眉梢,但顾虑到陆沉还在场,终究还是强行克制下来。
况且,现在还容不得他太高兴太早,有件事务必得陆沉点头,他才能真正将心放回肚子里。
他看向陆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