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狱入口在天庭西北角,虽然只是个刚成立的地方,却规划了颇为有雄心的地盘。
从此处可直达位于九重天之外的混沌罡风之中,天帝大手笔的在混沌罡风中建出了一大片地,单是监牢就建了不知凡几,虽然比之天庭还小了很多,但也蔚为壮观,大有想要整顿整个修仙界的架势。
这混沌罡风可是好东西,除非修为达到了仙君以上,想要横穿非死即伤,简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建监牢的地方。
只不过,目前为止,这里称得上空旷。因为仙狱的暂时头子——副官琰圭——最爱的并不是抓人关进监牢中教育,而是就地处决。
或是扔到十八层地狱。
他也动过念头在天庭建个十八层地狱,可惜被天帝以和天庭调性不符拒绝了。
如今,这空空如也的仙狱最热闹的地方便是琰圭的仙府——无心居。
无心居中,阵阵怒喝之声传来。
老三金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福娃:“教你修行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去欺负别人吗?”
老二念骏有心要帮福娃说话,可看着金刚这副模样缩了缩脖子,只怕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反话,全都没用。
老十一倒是扑了上去:“三哥,福娃只是搞了些恶作剧,又死不了人。”他埋怨地看了福娃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搞这种恶作剧,到头来还要他来求情。
可怎么办呢,他虽然不赞同福娃做得这些事,但毕竟是自家兄弟,他也不能看着福娃遭罪。
金刚直接将老十一推开,怒喝一声:“还不跪下认罚!”
琰圭一推开门,就看到福娃跪在正中间。他看上去受了些刑罚,嘴角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衣衫也存着些破损,可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脑袋委顿地耷拉了下去。
福娃膝行两步:“老大,我错了。我被放出来是不是因为你承诺了天帝什么?你不要答应那个老东西,有什么事冲我来!老大!”
琰圭怜爱地拍了拍福娃的小脑瓜:“放心吧,你没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该受的罚总是要受的。
福娃:??
今天的老大怎么和平时不大一样,他是被老大讽刺了吗?老大难不成被那贱兮兮的念骏附身了?
怎么回事啊,他们的老大不是一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待人柔和的谦谦君子吗?
琰圭察觉到自己人设似乎有些许崩塌,大约是最近和那个小姑娘相处久了都忘了自己平日的样子。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没事,天帝只不过是想仙狱和睦罢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图谋,若说修为,上仙修为虽高,可他也只是上仙而已,对于天庭不多,但也有说不上少,天帝自己更是仙尊级强者,按理说犯不着算计一个上仙。
对于顶级强者,不听话的,看不惯的,讨厌的,嫌弃的,统统杀了便是,杀得多了自然就有听话的人乖乖顶上。
精通医术的念骏趁着琰圭不注意一把抓住了琰圭手腕,他不可置信地说道:“老大你竟然吃了子母蛊!”
福娃双眼通红,受刑时都没有红眼的汉子此刻泪水大滴大滴落下,砸在地上都能发出微微声响。
“老大,我不值得。”
琰圭抬眼望去,周围站着的十几个人全都红了眼睛,他颇为头疼:“,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东西我不吃难道就能违抗掌事了吗?别忘了,我只是个副官,之前不过是暂代掌事。”
这也是他对吃这个东西没什么抵触心理的原因,就算他能一时不听指挥,等掌事去天帝那里诉说下罪状,他也还是要乖乖听话,没什么差别。
即使他解释了一番,这些平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还是哭个不听。尤其是念骏,开始絮絮叨叨蛊虫对身体的危害,把自家老大这种不珍惜自己身体的行为批判了一遍又一遍。
正当他想再重复一遍的时候突然停住:“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声响?”
仙狱没有仆从也没关押犯人,兄弟们此刻全都在无心居,大家纷纷停下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怪响并没有停歇,哗啦的水声连着噼里啪啦的重物落地之音,弓箭射出的裂空之响之后还有符咒触发的特有的噗嗤声。
最终,是一声短促的尖叫画上结尾,然后一切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念骏爱怜地抚摸着福娃的小脑壳:“一会儿晚饭多吃点,说不定这就是你最后一顿了。”
傻孩子,光顾着下跪,陷阱一个都没有撤。
愿天道眷顾那不知名的仙狱掌事,千万不要把人直接弄死。
念骏阴恻恻地在心底又补了一句,这么简单的陷阱就死了也是个废物。
金刚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照着念骏脑袋就来了一下狠的:“你就不能想点好?”
念骏撇撇嘴,他凭什么要盼望把他们老大害成这样的人好?在他心中,老大永远是第一位,其他所有碍着老大的人都该滚。
*
刑月本来心情一片大好,虽然她穿得像个乞丐,打扮也像个乞丐,可只要她有腰牌,她就是闪闪发光的新时代天庭好职员。
她对着阿统起誓,她一定可以带领不靠谱的仙狱集团走向新的辉煌,让整个仙界恢复天朗气清好河山。
阿统牌丝巾在空中无风自动飘了飘,这誓言听着就不靠谱,它不会被天打五雷轰吧?
可惜,命运从不眷顾刑月,她刚刚走到仙狱入口处,顺利的旅程便已经终止。
不知是谁的恶趣味审美,仙狱的大门和整个天庭素雅缥缈的仙气风格格不入,两扇纯黑色的大门在白日里都无法反射出一丝光亮,黑到若非手摸,连门上复杂的花纹都不可见。那花纹也是惊悚,骷髅白骨刀山火海,内嵌的花纹靠自己就谱写出了整个十八层地狱。
阴风阵阵,暗影沉沉。
刑月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她将自己的腰牌附在门把手上,随着咔嚓的机括轻响,门透开一条微微细缝,门缝后竟然也是幽暗异常。
刑月是怕鬼的,她怕黑也怕鬼,蛇虫鼠蚁倒是能坦然对待。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边马克思主义价值观,转念一想马克思管不了仙侠世界,这世界真的有鬼,瞬间更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