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冯全案下一步的调查方向燕如海又问:“冯全的干儿子还需要再看看吗?”
冯全死了按理说小昌子身为宦官,应该立即回京。
不过小昌子病得厉害走不了路加上当时赵通判隐约透露出栾仙师可能不是真凶的意思,冯盛想将人全都控制起来慢慢地查,便拿着为冯全办丧事和给他治病为由,将小昌子也接来了冯家堡。
来了之后他的病情几经反复,终于稳定下来只是身体极度虚弱时不时吐血,大夫说他五脏六腑都遭受了重创多则一年少则个把月,这要是寻常百姓就该放弃医治,开始准备后事了。
他的病因明摆着,是多次服食丹药所致。
韶南犹豫了一番,道:“人已经这样了,问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不如请辛刑书再给他瞧瞧等回头叫身边服侍的人套一套话吧。”
研究完冯全之死几人把目光投向冯家堡这一连串的人命案。
韶南道:“现在看凶手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几个以一人为首。我倾向后者,两三个人联手作案,理由不细说了,从杀人的手法看得出来。他们暗中养了一条虎狼之类的凶兽,对其加以训练,令它潜伏在冯家堡中,伺机伤人。凶手非常熟悉冯家的情况,尤其是和已死的四人有较为密切的往来。现在尚不清楚凶手为什么如此急切地频繁出手,按说冯全死了,冯家败落在所难免,不说别的,只眼前袁御史这一关就不好过。若是想要报复冯家人以往作的孽,完全可以慢慢筹划。”
燕如海思索道:“也许只有这几天冯家堡在办丧事,他才有机会?”
蒋双崖自忖人老成精,这辈子啥蹊跷事没见过?他抚着雪白的胡须道:“若是排除他们兄弟间争夺家产,那就只剩下仇杀了,看来这应当是不共戴天那种深仇大恨,誓要一个个全都杀了,灭冯家满门。嗯,很可能筹划已久,必须要亲手实施,害怕被姓袁的御史争了先。”
所有人都有预感,袁御史此次来意不善,但在场的没人比崔绎知道的更多。
前世袁正方并没有赶在冯家堡大办丧事的时候来高化,而他也未曾听闻冯家死了这么多人,这么一想,二者有关联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他这会儿心情正不好,丝毫不想有所表示。
韶南很喜欢大家一起讨论案情的氛围,用右手大指不住摩挲着今天一直不给她回应的羽中君,仔细想了想:“冯家的情况咱们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若想圈定嫌疑人,就得挨着个儿找他们来询问,哪怕走过场,也得先把千寿园里住的人都认识全了。”
再麻烦也得去做,燕如海当即打发冯家管事去叫人。
接下来的整整两天,燕如海都在盘问那些长期在冯家堡借住的亲朋。
这些人同冯家的关系可谓是五花八门,到后来燕如海但觉头晕脑胀,一下子看谁都可疑,再转念一想,又觉着个个无辜。
韶南按照各人亲疏远近列了张表,表上密密麻麻足有三四十个名字,她仔细端详半晌,拿笔杆在上面轻轻敲了敲,同燕如海道:“女儿早就说过,冯家不一定会配合咱们。”
“怎么了?”燕如海背着手探头过来。
“爹,您还记得前日我找了冯明谦和冯三娘的丫鬟来,叫她们每人说三个和自家少爷小姐最合得来的人么,冯明谦的几个丫鬟说的人名少有重合的,但有两人提到了冯三娘,冯三娘这边,提到最多的是冯老爷的堂侄女冯佩兰、冯明业的妻妹吴燕珺和一个叫曼姐儿的,她们说这曼姐儿是三娘嫡母娘家的亲戚,我一直等着冯家管事带她来,可到现在也没见到人。”
三娘的嫡母,便是冯盛的正室陈氏,曼姐儿是陈氏的娘家人。
燕如海叫了管事来问,那管事的目光闪烁,陪笑道:“燕大人要见曼姐儿,那小的立刻去带她来。只是曼姐儿有些特殊,若是有冒犯大人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特殊是指什么?”蒋双崖问。若是粗野不逊他可不准备惯着对方。
管事的回答:“这位姑娘的生母乃是番人,虽然她长得和咱们差不多,读书识字,说的也是汉话,却是个直脾气,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中原女子那般温柔娴静。”
听了管事的话,大家难免有些先入为主,以为此女长相迥异,脾气粗鲁,就像画册里面的母夜叉似的。
等那位曼姐儿走进来,不但是燕如海,连韶南都吃了一惊。
这姑娘打眼看上去竟有些难以判断年纪,看五官长相只有十五六岁,但看那高挑的个头,丰满傲人的身材,说是二十五六岁也有人相信。
发育的真好啊。
若管事的不说,几人只会觉着这是个难得一见美人儿,肌肤莹白如雪,长发就像黑色的绸缎一样顺滑,眼睛极大,鼻梁挺翘,看上去神采飞扬的,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她身上流有番邦的血。
这令得燕如海稍显无措,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道:“坐吧,叫什么?”
“曼姐儿呀。大人不是点名叫的我么?”
曼姐儿坐了下来,好奇地打量了好几眼一旁记录的韶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