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风波起(1 / 1)深宫藏花首页

“行了,行了,我们去放掉吧。”婉容抱着河灯站起,写字的一面紧紧靠着衣服,脏了衣服也不管,这是打死不让人看到一眼。    李君瑞点头,随后指了指后面道,“那边人少,去那边?”    婉容垫脚看了看,同意了,人少才好呢,少一个人,就少一分被人看到的危险。    “走吧,快走吧。”婉容心急如火,抬脚就走。    李君瑞指点的那处,果然人少,三三两两就几号人,明明这边河道开阔,还有踏脚的石台,比那边人潮汹涌的地段,好上太多,难道其中有什么说法?    婉容不过是略一思索,就放开了,她也不是真相信这个,不过是来都来了,不凑趣不是白来一趟。    “我先放,我先放。”婉容用火折子点亮了河灯烛火,走到河滩子边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上,刚要蹲下,有人就从背后用手揽住了她的腰。    这是怕她一脚踩空掉下去,婉容明白的很,却是想到了别个,“你可别看啊,”她用手盖了字面,回头警告。    “小心着手,”李君瑞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知道了,”刚才一晃,差点被烛火灼了手皮,见人真没意思看,婉容嘻嘻哈哈算是受教。    蹲下身,轻轻的把河灯给送到了水里,摇摇曳曳的,竟然一脱手,就行了不少路出去。    婉容目测安全,除了烛火忽明忽暗,再没可能被人看破,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道,“该你了。”    “你来吧,”李君瑞连个腰都不准备弯了,递过手就给了她。    婉容看看他又看看河灯,对于他的不解风情又有了更深的认识,冷嗤了一声啧啧道,“真有你的。”    面上尽管不屑到死,手底下到是不慢,乖乖的接过,去给他放河灯去了。    看着船灯摇摇摆摆的没入河道中,一前一后的两只,顺水流淌入河心,婉容忍不住双手拜拜,窃窃有声道,“保佑大闵朝国泰民安……保佑,保佑……”    当晚婉容顶着一额头的劣质墨水回去了,等到要换洗的时候,才发现自身的惨状。    “怪不得老是闻到一股臭味,原来顶在了脑门上……您就这么忍心,让我丢人现眼。”婉容愤愤不平的跟泡在池子里不知多舒坦的某人对质。    某人的手从水下抬起,滴滴答答落下水泽一片,下一刻便移到了她的额上,屈指在上头抹了一把,一手的乌黑。    婉容更气,随手一抹,照样是一手的黑墨,眼珠子一转,急速出手,大笑,“给你吧。”    她本意是想糊他一脸,自然,这等恶作剧想实现很难,结果是自动送去入了怀,掺合着欢笑,惊叫,紧跟着水声大作,气韵绵长。    过到深夜,有人掀开床幔一角,从床上起来,隐现光晕流转的一方世界,一段极致雪白的藕臂,叠在了灿金龙凤团锦的被面之上,乌黑发丝蜿蜒直下,如雪堆了一层,桃腮杏面,春色无边。    起来的人想是不放心,回头看了半晌,还是把那段藕臂挪进了被子里,随后俯身低头轻轻在她额上一触,至此美人无意识的努嘴轻哼了一声。    放下床幔,那人自取了外衫披上,腰间随意挽了一个结,任长发披散在肩后,悄没生息的出去了。    前院有人为他开了门,他一路往前走,自有人点亮了他一路经过的宫灯,尽是无一人出现在他面前。    踏上临水廊道,去处是接连水面的一间灯火通明的楼阁,翘起飞檐之上,停伫八只小兽,恰时一洼明月过境,照耀在它的顶上,就此成了一副,望月走兽图。    门口有人等待,是个穿深衣的男子,堂下通明,有人单衣跪在地上,汗湿了后背,膝盖边缘浸染水渍,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进来的人停都不停,径直入内,绕过山水屏风,拐进了里间,三面顶墙的高柜,都用黄色的绢布掩着,室内不大,仅再容纳一桌一椅,深沉黑龙木,收敛光芒,脚踏苍白沉音石,厚重不凡。    此处物件不多,但凡有幸看上一眼,就是墙角都透出非凡底蕴,只是本空无一物的桌面上多出一个非常滑稽的物件,成劣质的水芙蓉花型,粗糙到尚存毛刺,上色的漆残褪了一半,底下水迹斑斑,已经见腐,中间的蜡烛烧没了一半,底下烛油斑驳。    那人却是珍而重之把它握在了手心,用他修缮整洁的指甲去刮除那滴落的烛油,一点点渐渐露出底下漆白的一处。    四个蚯蚓大字,且多一半都糊涂了,仔细分辨才能看出,写的应该是长命百岁。可奇怪的是‘长’字的上下两个角里,又各塞了两个墨点。    这次是真的为难,那人凑近了些,看了又看,足足看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恍然失笑。    “我们都要长命百岁……”此时室内极安静,骤然出声,怪异难明。    那人把东西重新放回桌前,伸指揉了揉眉心,怕是多费这些功夫,也是真累。    这般揉了两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见其嘴角漏出笑意三分,桀桀然道,“真够没趣的。”    自此室内再次拢回寂静,左右两边的窗,呼呼的往里透气,吹的那竹青的门帘子,轻轻扬起纱幔一角,就如当下主人的心情,飞扬飘越,无处着地。    进去了半刻钟的李君瑞重新走回堂下,那人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他选了靠窗的椅子坐下,正好在底下人的侧面,从他这边掠过去,看向了远方天际,至此神思不知去了何处,就如此,也没人胆敢打搅他一丝,时间就在此时凝滞。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从外面进来,脚踏石板,发出轻微响动,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    “陛下,”那人进门就禀,“戌时初刻,廖五同威北候世子吴勇在春风桥上起冲突,致使桥上四人落水,当时廖昌远在附近的太白楼宴请同僚,见事态不妙就把廖五从春风桥上带了下来,去往临江仙,其后,他们从临江仙下来,立刻上了太华山的廖宅,自此闭门不出。”    “落水四人皆被人救出,无一死伤,后五城兵马指挥司和顺天府的人先后赶到,锁拿了闹事者,驱散人群后,发现河道口,浮出一具尸首,查明身份是晋北都督石将军的独子石麒。”    说到此处,都快化成石雕的地下某人也回头看了过来。    晋北管辖二郡,昌平,永州,昌平是昌平王就番地,永州不说,晋北都督说穿了就是监督昌平王的,算不上谁管谁,互相监督,方为大闵朝稳定根本。    如今的晋北都督石孝之出身建宁侯府,祖上跟随□□从龙有功,建功立业,开府封爵,到了昭德朝,也不知怎么的,子嗣单薄,到石孝之还有一个兄弟,不及成年又没了,到了石麒这一代,那真的是葱苗苗一根。    如今连葱苗苗也没了,远在晋北的石将军有什么话说不知道,还活着的建宁侯老祖宗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她是天启仁宣诚德皇后的亲妹妹,也就是说显德皇帝的亲姨母,昭德皇帝李君瑞的姨婆。她是从□□朝到现在尚存在世为数不多的老人家之一,授镇国夫人,当世唯一的超品国夫人。    李君瑞屈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继续。    那人细微的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继续说道,“有石麒的下人指证,当晚张祺张大人跟石麒在言语上有争吵,同时有人确认,张大人当晚跟廖五是一起的。”    跪了快一晚上的就是张祺,他听到石麒的死还有一点惊讶,听到自己的事,到是心平气和了。    他昨晚是不当差,有心想知道的人自然清楚,可他其后的行踪就少摸清了,上头的这位明显不算。    就算后面,直接有人说看见他杀人了,又能怎样,到头来还是要看上面的态度。    现在妹妹找到了,完了他心头大事,接下来,就是要查清当年父母死因,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当然,最重要还是要把妹妹看紧了,不能让她再出事,这么一琢磨,他好像也不能出事。    “皇上……”他膝行了一步,试图要辩驳辩驳。    没成想人家根本不愿意听,不耐烦道,“继续说。”    这绝对不是让他说,张祺侧了耳朵,想听听还有什么。    “张恒连夜离开了太华山,去往崇峻,估计明早就能把昭明长公主请下山来。”    廖家人闭门不出,却是张家人出门去把人请过来,其中说法可不是那么简单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