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厉承,我好想你。”
便是这一句呼唤彻底激发出他的悸动,原本周厉承以为他的到来突兀又不堪,在面对霍寻寻时总不敢看透她的眼,她遭遇的不幸全因他而起,在那段感情里他是个罪人,犯了大错的人不该得到施舍。
如今寻寻说想他,也愿意给他打来电话,他这个躲在深渊崖底的罪人也仿佛有了奔向自由的勇气,他马不停蹄不敢拖延一步,甚至于是怀着巨大的野心去的,结果到了门口突然变怂。
右手抬起再放下,然后试探着碰触到门上,指尖沾到了那抹铁一样冰冷的门面,瞬间冷冽传遍全身,他哑口唤着寻寻的名字,却失去了勇气见她。
然而五分钟过去,那道门从里推开了。
周厉承往后退一步,左手覆上门把,那抹冷冽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属于寻寻的温暖。周厉承太贪恋这样的感觉,真见到她后嗓子眼也像堵住了般,张口却沉默。
“你说就在楼下,三分钟就能上来,我以为你跑错楼层了。”霍寻寻侧身站着与他说话,她穿棉质居家服,随意扎着的马尾有些松垮,掉落了些许的发丝,她拂去贴着脸颊的头发拢到耳后,眼中带笑,招呼他进去。
周厉承暗地里吞了口唾沫,轻轻点了下头,“我……我不会走错。”眼眸跟着垂下去,注意到她脚旁放着的一双棉拖鞋,是男式的款,比她脚上穿的要大得多,颜色也是深蓝色,刚好与她的软粉色搭配。
霍寻寻知道他在看拖鞋,随即解释道:“年前超市做促销活动买的一对拖鞋,看着挺划算才买的,你应该能穿吧。”
周厉承赶紧点头,情绪颇为激动:“能,能穿能穿,一定能穿。”白天来这里,他第一回就这样踩着鞋进来了,那是陌生人的做法,他第二回进来房间的地板被拖的锃亮,把他之前来留下的印子处理干净了,这个地方虽然小但被她打理的很好,他再进来就换上了鞋套。
原本也没有想太多,可是这样的细节太磨人了,霍寻寻为他准备好了拖鞋,他再来就有了一双属于自己的拖鞋,就不再是客人了,而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了很强烈的归属感。
棉拖鞋就跟普通的拖鞋没什么两样,但它的深蓝颜色太新了,与霍寻寻的嫩粉色相比,她的拖鞋沾了太多旧气,周厉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拖鞋后跟与鞋面的磨损痕迹,如果是今年年初买的断然不会有这样明显的做旧痕迹,除非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准备了至少三年以上,每到冬天她会穿着这双拖鞋想着男款什么时候才会被男主人穿上。
周厉承心里头的压抑感不断攀升,可又因为霍寻寻的一句简单的问话差点让他失控。
她问:“你晚上有按时吃饭吗?如果饿了还有藕汤,我可以帮你热一下。”
霍寻寻还记得他不爱按时吃饭,去部队前他的确如此,晨昏颠倒,浪起来天天睡不醒,一到晚上精神十足,因为有钱又闲着便觉得花花世界不过如此,直到遇见第一次来夜店的霍寻寻,千篇一律乏味的生活里才有了点乐趣。
霍寻寻很好哄,他只要稍微装作胃疼或者说错过就餐时间,她就心软了,会耐着性子说:“周厉承,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年轻,身体看起来很好,等时间久了就知道不按时吃饭的坏处了。”
周厉承还会趁机按着她软软的腰肢,逗她,“那你监督我吃饭呗。”
她脸面薄,经不起逗弄,耳根子都要红透,泛红的脸颊能掐出水来,“你别闹了,跟小孩子一样。”
“寻寻老师,你教教我呗。”他最爱看霍寻寻害羞的模样,如此就想起了将她困在身下时的娇羞,双手撑在他胸口,声声喊他的名字,她直呼他全名,在夜里翻来覆去的念着,像是要刻进骨子里。
他问她,“别人要么叫我名,要么叫我哥,你倒好天天‘周厉承周厉承’的叫,我看齐桀、白禹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各个都有爱称,要么叫老公要么叫宝宝,你就不打算叫我点别的?”
“不要,我就要叫你周厉承!”兴许是想起了被他俩撞见自己与周厉承拥吻的故事,当即羞到捂脸。
小姑娘还挺有个性,把他的身体挠的到处是印,得嘞,他也把她的身上印了不少吻痕,算是扯平了。
周厉承卡上她的腰,将人拖着往怀里带,霍寻寻撒娇求饶说不要了,周厉承正兴头上哪里能猜到这姑娘太投他所好,要起来没完没了,不管不顾地又吃了一遍,最后按着霍寻寻的脑袋压在他心口处,问道:“寻寻,听到这声了没?”
心跳声越来越重,一声再一声的穿进了她的身体。
温暖包裹着彼此,像是深爱了几个世纪。
霍寻寻仰头看他,眼角染了醉人的红,他的指腹抹上去,心跳更快,他几乎是忘了什么赌约,只想沉溺在她的温暖里,“寻寻,这心跳为你而动。”
霍寻寻直愣愣盯着他,而后浅然笑开,低头一吻在他心口处,“周厉承,我永远都只叫你周厉承。”
他的心被挠得痒痒的,似乎有某种动人的情愫在慢慢蔓延,深邃绵长如暗夜里生起的藤蔓,逐渐将他拽紧,他听到霍寻寻说:“我不要跟别人一样叫你,周厉承,就是霍寻寻的周厉承,你是我的周厉承,仅此而已。”
仿若一滴水钻进了他的湖群,掀起了万般涟漪,原来最会说情话的人是她。
周厉承的悔恨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五年前他就沉迷进去了,他的抽离就是最大的笑话,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霍寻寻在他心中的位置。周厉承去到荒无人烟的地界守了五年,他以为那段感情会是前尘旧事一场梦,却没想过在一段段的孤苦岁月里,最熠熠生辉的回忆全部来自于霍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