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笑道:“等天香楼修好,过节时便将两府的人都请来坐,到时一楼搭戏台、二楼行酒令、三楼说书……顶楼水镜花帘抬着老太君去安坐。只可惜你六月就该出行了,不然过了中秋热闹也好。”
只贾珍在说,贾琏数次开不了口,只能称是。
到了黄昏,还是没能看望到秦氏,贾琏见无人管他,只得在门房的问好下离开宁国府。
‘两府都是如此!看似个个好声好语,实则却只让你做不成事,拿那看不见的东西来压着、堵着!’
贾琏暗自思量,一时也是无法。
天下间没有强要看望侄儿媳妇的理。
“我不与你干休,过些日子还来!”
对着东府正门的石狮子骂了句,贾琏打道回府。
带着些郁闷进了南北夹道,还未归屋,府里的大丫鬟鸳鸯就带着人来,将他请去贾母上院里。
朝廷文书都下来了,结果贾琏两日只往外跑,贾母听了才传唤他。
于是贾琏便直接转去贾母上院那边。
今日贾母是在外头花厅大堂里用的饭,此时正靠在榻上,见贾琏过来,便是问道:“朝廷将你调职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去?”
“七月初一到任,我只路上走快些,六月十五动身当就足够了。”贾琏请了安,也在花厅里陪着贾母坐下。
贾母这身下的还是座暖榻,烘得她懒洋洋闭上眼睛,听了贾琏说话,头也不抬。
“我听说陕州府远在千里,哪能还这般紧着时间去。你要去当官,就干脆早几天,只初十动身就对,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耽搁了时间。”
一旁伺候贾母的林之孝家的笑道:“这是老成之言,您老太太说的极好了。”
贾琏听到这话,思索着点点头,这个官是硬要去做的,是该学着听着,不见他近些日子都在按捺性子学字。
贾母这时睁开眼睛,见了贾琏模样,再说道:“既然选好了日子要走,时间就紧了,哪些人要使唤,哪些行李要带走,你自己准备妥当。衣裳被褥、暖壶鼻壶、当差的文房用具少不了。
我们是江南人家,西北的米怕是吃不惯,你带上两家厨子走,其他跑腿的人不必我说,陕州人生地不熟的,只府里亲近的人才好使唤。
再有,这事我也见得多了,当官的在外,最少不了幕僚、师爷,不然就是睁眼的瞎子…这宁荣街面上的随你自己去挑,还嫌不够,你二老爷那里养着不少人,我不帮忙开口,你自求他去。”
按照贾母所说,这一番准备下来,就得几十上百号人跟着走了。
就这,还是轻简的,怪不得要早点走,路上难免拖沓。
带去使唤的人不用贾琏自个掏钱养,自有荣国府的公中花销在,到时找库房管事吴新登领就行。
“啧啧……”林之孝家的再是抚掌笑道:“琏二爷听老太太这话,就知道是对您用了心,莫看您平时来的少,老太太心里可记挂着您哩!”
贾母闻言,叫停了捶腿的丫鬟,直起身来,看了看林之孝家的,也是笑道:“就你多嘴,想替哪个浑货在二爷那讨个前程不是?”
林之孝家的忙来替贾母按肩,笑道:“只怪我多嘴,打扰了老祖宗的兴致就该遭瘟。”
于是在场的,一干丫鬟嬷嬷都是笑了。
笑声终了,天色落幕。
贾母不是个能纳凉的,叫人来抬了躺椅回屋。
贾琏因此告辞脱身,只是最后又被贾母叫住,叮嘱了一句。
“你出行前事物繁多,这几日就少出府去厮混。同僚应酬就罢了,难免的事,不过东府里修个天香楼有什么看头,也值得你去看半天?那收拾行程的事儿,总不能都叫凤辣子帮你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