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没好气的大老爷一房,贾琏再转几步来到二房一干人面前。
贾政今日还在当差,不过他员外郎的官职本就只是郎中副手,闲暇颇多。贾母都出来了,他便也是告了一上午的假过来,等送了贾琏还要回去。
一干清客,单聘仁、詹光等,都跟在贾政身后不远处拱手行礼。
王夫人笑着说了些好话,便转去跟贾母站在一块,将地方留给贾政。
贾政拉着贾琏说些官场事,不过是些服从上官,宽待下官等话语。
这时,门外又听到些鞭炮响,有人紧跟着来报,说是琏二爷的一干同僚来了。
也是来送行的,贾政便捋着胡须,笑声吩咐请进来。
不过这些来人都是些男子,却不好引到贾母这边女眷边,贾琏自去,将一干来送行的同僚带到西路堆着行礼的厢房前。
来的人不少,冯紫英和其余四王八公的酒肉朋友算一波,这些是最先来的。
侍卫时同僚桂祁和石秀算一波,神机营时同僚黄信等人算一波,神机营的人来的少,都要当值,只由黄信几人全权代表。
帝陵时,多亏了贾琏搭救的老翰林给事中也派了儿子过来,这些又算一波。
当然,还有最缺不了席的吴用。
他待在最后,直到见贾琏差不多见过一众人后,才悄然过来,递过一张折叠纸。此物连封存都未有,足可见吴用来得匆忙。
“哥哥当日要我去探查的事,还记着乎?若记得,且看了再说。”
贾琏一怔,带着些迟疑接过纸张,因为凤姐儿有喜的事,他忙着寻医安胎,又要预备行李,还要写文书上交吏部,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那事,几乎是有意忘了。
暂别众人,贾琏走到一边,翻开纸张来看。
‘秦氏确系非秦业亲生,有闻是秦业当年从京都养生堂抱养,只我去查询时,那处养生堂已经受灾倒闭,查无可查。另秦业于雍隆初年净身出户,离族独居,当是避祸之举,唯恐牵连了族中……”
后面些不需看了,晓得秦可卿是被抱养,贾琏心中原本的三分猜测,登时就变成了七八分。
秦可卿,应该就是忠顺亲王口中的义忠亲王余孽。
义忠亲王当年是要当万岁的……
将这纸张攥紧,贾琏心中揣揣难安。
面转向远处贾母一行人,那边好一大家子站成一团,笑颜和气相送他离开,妻子王熙凤一手拿着手帕抚上小腹,再忙着在贾母面前讨喜。
忠顺亲王所说的太过肮脏,如今秦可卿已经是贾家的媳妇,为人出了名的讨人欢喜,贾家宁荣两府怎生会害她?
虽然没有送安道全过去,但听闻秦可卿最近不是渐渐好了么。
一干虚妄的事,莫须有的事,自个也是作怪要多想。
更何况老国公虽然去了,但老太太还在。老太太虽然平时惯会享受了点,连带着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贪财,但品性还是极好的,不许贾家子孙赌博,不许贾家子孙平白无故发作打死下人。
但有仆从受了罚,求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还要亲自过问,叫两房宽慰下人。
若没有贾母发那荒唐善心姑息着,府里的仆从怎么会有那桀骜之风。
对一干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她最得意的重孙媳妇秦可卿了……
出行在即,何必多事,难道因为这张纸,还强要去侄儿媳妇房里看一遭不成?
贾琏在原地久久未动,一张单薄纸张几乎被他揉碎。
来送别的友人同僚,远处观望的贾母凤姐儿,此时目光中都带着些许疑惑,看着浑身僵硬,低着头颅的贾琏。
原本正和四王八公的旧友说笑的石秀,此时也慢慢收了声。
霎时间,西路氛围不禁有些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