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围全是不断变幻的画面?”
朱宸濠的话,让王守仁大为震撼。
以他的见识,也难以想象那到底是一种何等瑰丽的场景。
“是的,各种各样的画面,它们闪烁着,旋转着,然后突然就一幅接一幅地汇入到了朕的身体之内。”
朱宸濠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拿手比划了那么几下。
“所有画面全连着进入了陛下的体内?”
王守仁喃喃说道,随即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立即问道:
“在那些画面里,难道就有臣为对抗陛下起兵而所作的谋划?”
“没错。”
朱宸濠点头道:
“而且,那些画面一旦进入朕的身体,便立即融入到了原本的记忆中,就好像朕早就知道这些事儿一样。”
“臣能问问陛下都看到了些什么吗?”
王守仁显然对朱宸濠所说的那些画面内容十分好奇。
“最开始进入朕脑海的画面,就是让朕知道,如果你的那些计谋都成功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陛下……您能跟臣讲讲吗。”
一听朱宸濠说是这样的内容,王守仁立马精神了许多。
“这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朱宸濠语气淡然,就像真的在说一个他人的故事般,
“首先,你的拖延之计成功了,而我为了查证,于是在南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
在得知中计后出兵东进时,又困在了安庆城下,猛攻十几天也没能陷城;
这个时后,你突然出兵攻陷了南昌。
我在得知南昌失陷后,不顾李士实他们的反对,回军与你决战。
结果,在鄱阳湖惨败,全军覆没,我兵败被擒。”
说完后,朱宸濠甚至还耸了耸肩。
“原来,按照臣之前的设想,是可以赢的啊。”
王守仁听完一阵唏嘘。
“是啊,可你赢了我又怎样呢?
还不是逃不脱一场大动荡。”
朱宸濠说着还很明显地撇了撇嘴。
“陛下这话是何意?”
王守仁有些不解。
“呵呵,你打败了我,可正德不高兴啊,于是压下了你的捷报,继续率兵南下。
那一路啊,沿途百姓可是倒了大霉咯。
更可笑的是,朱厚照身边的许泰和张忠等人,竟想要诬陷你跟我私通,为此还抓了跟你一起平叛的伍文定等人。
要不是你运气好,跟张永攀上了点关系,恐怕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你那个学生冀元亨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朱宸濠在说这些时,心里面还是很有些幸灾乐祸的。
不过他努力压制住了这种情绪,没让王守仁看出来。
“冀惟乾怎么了?”
虽然明知道没有发生过朱宸濠所说的那些,可王守仁听闻冀元亨似乎结局不妙时仍忍不住紧张起来。
“张忠和许泰为了攀诬你,就抓了冀元亨,甚至连炮烙这样的酷刑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张忠、许泰这两个小人!”
听到自己的学生那么惨,王守仁是又心疼又愤怒。
“冀元亨后来被关进了诏狱,直到两年后朱厚照死了,你才将他从牢里救出来。
不过呢,刚出来五天他就死了。”
朱宸濠边说还边对着王守仁直摇头。
“我赢了,冀元亨却死了,正德也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王守仁呆住了。
虽然朱宸濠像是在说故事,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若是自己真赢了,最终的结果就是对方所说的那样。
“是啊,所以你还得庆幸自己没赢,要不然冀元亨现在恐怕已经只剩半条命啰。”
其实朱宸濠也觉得挺荒谬的,王守仁明明立下了大功,却竟然连自己的得意弟子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