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下来,楼下的高架路上,传来一阵阵汽车噪音。
“您将我单独叫出来,是为了什么?”虞安岚好整以暇地站在一侧,无辜道。
余清宿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将整个空间都封得严严实实、一点声音都透不出去,这才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冷冷地道:“这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挑唆他去做的?”
虞安岚对她这幅立刻变脸的样子,有些好笑。
在简溪面前,还歇斯底里的余清宿,转眼就成了这么一副谈判的神情,仿佛脾气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只有眉心的那一点怒火,表露出了毫无疑问的敌意。
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装天真了——本来,他就是准备和余清宿摊牌的。
“不是,”虞安岚缓缓地道,“这些事,全是他自己决定的。至于我,我今天过来,不过是想要和您谈一些往事而已。比如说,你在简溪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频繁搬家,就算你的工资并没有太低,但这些支出,也不是你可以轻易负担的。”
余清宿一瞬间紧绷了神经,抬眼警惕地看向虞安岚,开口道:“你是怎么查到这些事的?这些东西,全是你向简溪问出来的?”
虞安岚挑眉,似乎是在说,这恐怕不太可能。
先不论这么年幼的时候,简溪到底记得多少。就算他事后回忆起来,当时确实有过这么一段日子,可不论怎么想,余清宿都不像是会将自己的财产、收入,毫无忌惮地直接告诉简溪的性格。
余清宿慢慢后退了一步,仿佛是想通了其中的可能性,一瞬间有种后背发凉般的感觉。
“你、你竟然……”她回过头来,震惊地看向虞安岚,问道,“你去查了他生父那时候的事情?连我们搬家的情况都……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虞安岚轻笑了一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像是回答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一般,直截了当地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您说,我和他是一对。但其实这不太准确,实际上,我们还’暂时’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今天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从此之后,我对简溪负责,至于你,只需要放开手去,让他去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余清宿紧咬牙关,条件反射一般道:“你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家的事情?”
虞安岚侧过头,冷笑道:“至少,比你从他父亲那里拿封口费,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听简溪说完要好。”
他掩下目光中的厌恶。许许多多个片段、当初宋封义查到的结果、和简溪刚才的反应,在他心中不断回放。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宽厚忍让之人。如果简溪本人想要继续回到这个家,维持原有的生活,那就算再怎样心疼,这辈子,他也只会默默陪在简溪身边。
可他现在已经明白了简溪的决心。
这么一来,他又怎么能忍得住,平白无故地看着只属于自己的人,被其他人欺负?
想通此处,虞安岚脸上再没有了那份伪装出来的笑,仿佛是褪去了衣冠楚楚的外壳,只剩下内里冷到极致的疏离,和眼中阴沉沉的暗流涌动。
他抬起那双淡漠的眼睛,冷静道:“你知道我都查了些什么,也知道我的要求。如果你还想继续你原本的生活、保住那份事业,那就平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简溪最好的。
我记得,除了那些封口费,你的前夫还付给你了相当大的一笔抚养费,预备在简溪成年的时候就给他吧?”
余清宿在听到“封口费”的时候,下意识地颤了一下,随后慢慢地、整个人颓唐下来,缓缓道:“你要威胁我、用他生父的那些丑闻……”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一边厌恶着这份血脉、一边却将简溪束缚在自己身边,是为了威胁他的生父。
那个男人,绝不能承受出轨离婚丑闻被曝光的后果,因此,他会一直忌惮着自己和自己控制着的孩子,甚至到了打来封口费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