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解除,遮天蔽日的枯骨消散,高大的身影立于荒地之中。
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猎物的逃脱并没有让他感到愤怒,但——
囚于掌心的玩物在眼皮子底下的戏耍却让他心底陡然升起难以言喻的不悦。
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掌控一般。
宿傩垂眸,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布满泪痕的面庞,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
竟然胆敢在他面前耍小手段,那就好好承担他的怒火吧。
——垃圾女人。
他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
*
从黑暗之中醒来,眼前一片青葱的翠色。
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这是哪儿……并不重要。
稀疏的阳光透过竹叶照在脸上,习惯了黑暗的瞳孔骤然接触刺眼的亮色,被刺激得骤然紧缩。
随遇而安地闭上眼眸,破败的身体恢复如初,此前失去知觉的右手仿佛从未经受过那惨烈的痛苦一般活动自如。
左手掌心握着圆钝粗糙的刀柄,她一边整理脑海里紊乱的思绪,一边习惯性地屈起手指沿着纹路细细摩挲。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让她真正地认识到了攻略对象近乎无敌的武力值,目前最迫切的事项就是通过复盘已知情报,整理线索,针对性地改进计划。
显然,在这之前作为首选的B计划——窥探到他的弱点后借由外部力量之手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的筹谋,已然落空。
可是,攻略他……眉心紧蹙,白鸟显而易见的抗拒。
没有人会爱上虐杀自己的变态,就算真的有,那也一定不可能是她。
尽管并非是要真正的‘爱’他,但现实主义者白鸟大山一向笃定,想要获得感情,必然要先付出感情,没有付出必然也无法真正获得回报。
但是,她确定自己做不到那种事情。
——在变态的身上投入爱和包容什么的,她打从心底里不认为心理扭曲到那种程度的家伙会被所谓的爱和包容感化。
她当然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童话,她不愿意相信的仅仅是那家伙而已。
以杀人,尤其是以虐杀女性和孩子为乐的人,真的会有‘爱’这种情感存在吗?
退一步说,‘爱’什么的尚且不提,光是良知就很难在他身上找到吧?
如果不以‘获取好感度’为前提,也干不掉他,看样子大概率也无法借助外力,那么……
只能从‘赌约’入手。
但假设她赢下了这所谓的赌约,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可以对他提出‘请求’,而非‘要求’。
也就是说,她固然可以对他提出合理或不合理的‘请求’,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哪怕他撕毁赌约,她也完全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死局……吗?
沉闷的脚步声透过略微湿润的泥地传到耳朵里,在她身旁停下。
白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不其然又是一大片高斯模糊。
她微微仰头,纤细脆弱的脖颈毫无危机感地暴露在他眼前,苍白的小脸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看了几秒,她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神色恹恹地移开视线,转而盯着挂在竹节上的细长竹叶发呆,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找到了吗?杀死我的方法。”
像是挑衅,又像是厌倦到极致的迫切询问。
没来由的让他有些火大。
“想摆脱我吗,垃圾女人?”
恶意满满的低哑声线从高处传来,白鸟却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径直望着竹叶出神。
赌约……该从什么方面作为突破口呢……
宿傩急促地笑了两声,似乎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我说,就让你亲眼看着,我把你寄以厚望的家伙一一击杀,如何?”
他一边说,还一边思考了一下操作起来的可行性,甚至还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鸟这才重新把视线聚焦在他模糊的面孔上,动了动瘫软的手指,从脏兮兮的泥地里坐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他,“寄以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