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茫然地看着徐若昭,“姐姐的血不就是血腥味吗?”他试着嗅了嗅,半眯着眼,似在享受,“姐姐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我很喜欢。”
徐若昭睁开眼,侧目看他,“阿初,你和我的血是妖魔最爱的食物,我尚有自保之力,却还是落到了妖魔的手上,更何况是你?”她认真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的筋脉修复,以后,你和我一起好好学术法,早日飞升,可以吗?”
程初神色不变,“当然可以,姐姐数次救我于危难中,对我而言是再生父母,别说跟着姐姐学术法了,姐姐就算想要我这条命,也没什么不可以。”
徐若昭微微抬眉,“我想要你的命,也可以?”
程初顿了顿,温声道:“这条命本就是姐姐救下来的,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她有本事来拿。
徐若昭眼里染上暖意,她摸了摸他的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带你安全离开这里的。”
“是吗?”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声音的主人慢悠悠道:“你以为进了我的地盘,还能全身而退吗?”
紫魔从门外走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良久,才慢慢开口道:“我不打算杀你们。”
两人没有接话。
紫魔顿了顿,自顾自说下去,“你们想知道,我留下你们有什么用吗?”
没有人回答。
他等了良久仍是无人回答,僵了会儿,自顾自用指尖在桌面上轻敲道:“你们不要以为我不杀你们就万事大吉了,若是不顺着我,我便将你们扔给我手底下的妖魔,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将目光放在徐若昭身上,直勾勾道:“你们要老老实实听我的,知道了吗?”
徐若昭算是看出来了,他来这说了半天,原来是特意彰显自己的权威来的。
程初默默地躲在徐若昭后面,低声道:“姐姐,他到底想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徐若昭闷笑,低声回道:“我也听不懂。”
两人虽压低了声音,他们说的话却清清楚楚传到了紫魔的耳里,他倏然冷了神色,“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你们当真活腻了吗?”
程初蓦然抬头,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紫魔的脸色愈发冷了,他微微捏紧了拳头,看向一脸无知无觉的徐若昭,突然笑出声:“没关系,反正你们都是我的瓮中之鳖,我不同你们计较。”他的目光轻轻扫过两人,意味深长道:“我倒是挺想知道,你们姐弟俩的感情能好到什么程度。”
他说罢,手腕一转,露出掌心处一枚瓷瓶,“我不杀你们,但我要你们日日为我供血,放心,每日只要提供一瓶便足以,不会丧命的。”
“怎么样,只需提供一点鲜血,便能长久的活下去,这笔买卖不亏。”
徐若昭静静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好啊,我答应你。”
正如他所说,一瓶血死不了人,但若是和他硬来,以她目前的伤势,恐怕凶多吉少。
她一向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紫魔目露喜色,“识趣,我喜欢。”
“但在这之前,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徐若昭慢悠悠道,目光却紧紧盯着他,“无垢镇的百姓,还活着吗?”
紫魔眼珠子微转,正欲开口,徐若昭打断道:“我要听实话,否则,我们的血你一滴都别想得到。”
眼前的女子不是善茬,她既然能将这话说出口,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若拿不到他们的血,他做这许多岂不是白费功夫?
紫魔沉吟片刻,眉头一挑,“我们是妖魔,妖魔做事没有善恶可言,你认为,这些人还能活吗?”
徐若昭抿平了嘴角,紫魔话音一转,“但无垢镇有太玄那老儿留下的法阵护镇,我们虽然能通过传送阵来到镇内,活动范围却只限于刘家周围,那些百姓,大概还活着吧。”
徐若昭目露怀疑地看着他,“我要去看看。”
紫魔顿了顿,“自然可以。”
“只是我拿出了诚意,你们的诚意呢?”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你们,谁先来?”
徐若昭静静盯着这枚瓷瓶,往前走了一步,“我来。”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拽住她,程初轻声道:“姐姐,你受伤了,让我来吧。”
徐若昭诧异回头,“阿初?”
程初温和一笑,“姐姐,阿初无用,也只能用身体里这血换姐姐片刻安宁了。”
“我本就受伤了,再流一点血也没什么要紧的。”徐若昭小声道:“我是姐姐,年长你许多,让我来吧。”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没到,怎能让他挡在她前面。
程初却难得地强硬起来,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认真道:“姐姐,别把我当小孩儿。”
她想说她从没把他当小孩,但对上程初难得坚定的目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是,十六岁的少年也不能算小孩了,他总要长大的,她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下一次我来。”
程初淡淡垂眉,低不可闻道:“下一次再说。”
没有下一次。
紫魔嘴角含笑,将瓷瓶往前送了送,好整以暇道:“来吧。”
程初上前一步,将瓷瓶接过,对上紫魔的目光时,他双眸微眯,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这笑容紫魔太熟悉了,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捏紧了瓷瓶,全身肌肉跟着紧绷起来。
“你怎么不松手?”程初又疑惑又惶恐道:“你,你反悔了吗?”
他的眸子满是惊慌失措,与方才判若两人,紫魔缓缓笑开了,他倒想看看,程初能装到什么地步。
他将瓷瓶松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初接过瓷瓶,问道:“有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