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年少慕艾.1(1 / 1)状元青梅成长记首页

四季更迭,村口的老槐树慢慢苍老,地上的小人儿却悄然成长。    “嘀嗒、嘀嗒”雨声击打落叶。    红玉跺跺脚上污泥,微微抱怨道:“新做的鞋面又脏了。”偏头对姑娘道:“起风了,小姐我们回去吧。”    雨水夹着微风,刮来阵阵凉意。    不经意间,风吹起一缕秀发,也吹低了雨伞,露出半面红颜,淡雅脱俗如空谷幽兰,细雨中隐隐约约。    素色油纸伞下,传来苏苏婉婉动听声:“等等,再等一会儿。”语气绵软略带希翼。    哥哥信里说,今日便回。    红玉看向远方,晌午就在这里,已有两时辰多,再等又是多久?    马蹄声响起,车前坐着青衣书童,手执长鞭正对里面喊道:“少爷,小姐来接您了。”    “停下。”    车帘迅速被掀起,走出一个面如冠玉的白衣少年,云祥赶紧撑开伞柄,急道:“少爷,下雨撑着伞走。”    苏渝随意接过雨伞,清朗目光转向村头老槐树下,烟纱散花裙的姑娘急切迈开几步,又适时停下。    他眉梢带笑,缓缓朝她走去。    雨中的视线慢慢清晰,脚步也不自觉放轻,目光缓缓流连。    眼前的绣裙小姑娘,眉似新月,双眸如翦水秋瞳,不施粉黛而颜色朝霞映雪,一颦一笑,般般皆可入画。    苏渝轻声唤道:“珠姐儿。”    珠姐儿眼里熠熠生辉,弯唇柔柔浅笑:“哥哥,你回来了。”    两人杵立相对看着,再无多余言语,只有笑意在慢慢加深。    后面跟来的云祥,抱着大大书箱,雨中喘着粗气喊道:“少爷,雨下大了,咱们还是赶紧家去吧。”    雨势渐大,再不走,木箱里的书该淋湿了。云祥从县学读书时,就开始跟着苏渝做书童,转眼已有好几年了。    苏渝面上几分不自在,斥道:“就你多嘴。”侧首又是温和笑容“珠姐儿,咱们回家。”说完,脚步向前迈开。    珠姐儿点头,折纤腰以微步。    缀着珍珠玉石的绣鞋,轻轻踩上前方留下的脚印,离着一步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苏渝故意放慢了步伐,却久等她不来,不得不转身停下来。    珠姐儿埋头走着,见前面陡然停住,茫然抬起头,大眼水波盈盈,猝不及防撞上苏渝专注目光。    慌张撇开脸,脚步犹豫。    苏渝眼底墨色深沉,对着身旁的云祥说道:“后面点跟着。”    云祥听话地后退一步,听他家少爷接着道:“再后点,十步开外。”    红玉见云祥傻乎乎地听令,‘扑哧’嘲笑出声。刚笑完,便见少爷看向她,淡然平静:“一样,后面跟着。”    红玉嘟着嘴不满,还是听话地向后挪步,至到靠近云祥旁边,同样十步开外。    云祥对她吐吐舌:“看你还笑我。”这句话,想当然迎来了红玉好一顿抓挠。    苏阮分开是两家,可私底下,照顾少爷小姐的仆从们,早已将两家当成一家,光听称呼便可窥知一二。    红玉是珠姐儿贴身伺候的,这些年,也早习惯了听苏渝号令,威严比自家小姐更甚。    苏渝瞥眼见足够远了,才伸出一只手,压低了声音道:“过来。”    珠姐儿终于露出欢喜笑容,雀儿似的奔过去,柔嫩的小手轻轻搭上去。    冰凉的手指刚碰触,不禁眉间皱起,话里有了责怪:“这样怕冷,就不该雨中等我,站了有多久?”    珠姐儿软软笑道:“没多久。”    苏渝无奈叹气,将玉色小手塞进怀里捂着,珠姐儿难为情地抽抽手,无意外地遭到压制,听耳边低语道:“别动,日后不许再等。”    心中微微一颤,双手不在挣扎。    明知雨天风起,身子又是这样娇弱,还不懂照顾好自己。若是生病了,又不肯吃苦药,那样容易病弱体质,有些事儿还偏要执意。    知不知,有人会心疼。    珠姐儿双手贴着苏渝心跳,手指轻轻点起,嘴角挂起甜甜笑容。心想,下次回来,她还是会等。    两手都捂热了,才重新捉住牵牢:“好了,回家吧。”    两人肩并着肩,大伞遮着小伞。    伴随着细细雨声,珠姐儿柔柔地说起,这些天,他不在时,发生的那些事儿。    “新学了双面绣,娘说……”    苏渝分神想着,县学读书这几年,他们早已不是懵懂孩童。男女终有别,人前须立着规矩,人后还有世俗约束。    他与珠姐儿打小就亲近,如今,也不愿这样就生分了。    雨后,赵虎也从县城请假回来,比苏渝他们晚了一日。    杏花身穿梅色锦绣裙,手里端着一碗白开水,小心将衣摆抚平了,才撩开帘子出来。    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压在箱底收着,特意今日穿来。    将水递给赵虎,俏脸微微泛着红晕,嘴上不悦说道:“下次不必过来,店里的活儿还没干够呢。”    杏花家的院子里,木柴整整齐齐地摆有半人高,都是赵虎给劈的。    赵虎一口将水灌下,擦擦脸上的汗,嘿嘿笑道:“不累,不用担心我。”劈劈柴就能见着杏花妹妹,值了。    杏花小声嗔道:“傻子。”    厨房里传来刘寡妇的叫唤,杏花赶紧过去:“娘,什么事儿?”总是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被刘寡妇打断。    刘寡妇从锅里端出半碗白饭,道:“拿去给他,也甭说帮干活亏待了他。”    杏花脸色红了又白,这还不叫亏待?赵虎帮忙从来不要一分工钱,就饭点吃她家一顿饭,也好意思只给人盛半碗白饭!    杏花当即掀开锅盖,将锅里的菜捡着好的往碗里挑,足足堆满了小山高,才停手。    “虎子哥,吃饭了。”    刘寡妇没来及阻止,脏手在裙上大概抹了抹,杵屋里骂道:“臭丫头,瞎逞什么能呢!”菜都捡给外人,她们自己吃什么呀。    赵虎来干活,刘寡妇压根就没想准备他的饭,转念想想那半碗白饭,才略微心平。    她早看出来,赵虎那小子心怀不轨了,“啊呸!”肖想她家杏花,简直是癞□□想吃天鹅,不知天高地厚。    赵虎大口嚼着饭菜,突然脸色微变,悄声问道:“杏花妹妹,饭菜是你做的吗?”    杏花看着他回道:“是啊,怎么,可是饭菜不和胃口?”    赵虎嘴角抽搐两下,随即恢复正常,勉强扯出一丝笑:“没事儿,就是菜有些多了。”    杏花放下心,笑道:“干活就得多吃,不够锅里饭还有。”    赵虎连连点头:“够了,足够了。”扒饭的动作越来越快,生怕慢一下就没了。    满满大碗饭,不到半刻就解决了,赵虎将空碗还给杏花,急急地说一句:“回家有事。”便飞快跑了出去。    出了门又退回来,捂着喉咙哑声说道:“院里活放着,晚点我再来。”    那样子,像是家中真有要紧事。    刘寡妇掩门偷偷瞧着,见赵虎面不改色地整碗吃得干净,眼中不敢置信,那饭里……    回身翻出盐罐,手指沾上一些放嘴里,疑惑道:“是咸的呀。”再吃,还是啧啧咸味。    为了吓跑赵虎,刘寡妇也是难能舍得,小半碗白饭里,足足放了三勺粗盐。    杏花拿着空碗进来,当头就挨一顿骂:“真是白生养了你!娘的话不听,就知道向着外面野男人,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跟赵虎见面了。”    杏花辩解道:“他来咱家干活,总要碰面的,再说…”抬头觑着她娘脸色,小声道:“虎子哥也没什么不好的。”    刘寡妇指着她的脑袋,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好什么好!你莫要鬼迷心窍被他哄了去,他家穷猎户能有几个钱,你若嫁过去,他们聘礼都凑不到数!”    杏花向来不喜欢她娘的势力眼,更不愿看不起虎子哥。在她心里,虎子哥有情义、有志气,他从不比别人差。    一时气血涌上心头,她梗着脖子撂下一句:“就是没有聘礼,我也乐意嫁给虎子哥。”    刘寡妇闻言顿住,接着就是伏地嚎啕大哭:“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天要往死里逼啊!”想想自己独自抚养女儿,这些年的艰苦不易,不禁悲从心来。    杏花扶着刘寡妇起来,对着亲娘的哀哭终是不忍心,嘴上不得不表面敷衍,低低再劝慰几句。    娘的撒泼打骂,她都可以受着,唯有不见赵虎,这点,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