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取了点心推了门回来,在外屋地磕打脚跟的功夫无意就听见了楼德华和周欢的对话。
“如今大邺修有五条漕河,燕京到淮安,淮安到徐州,徐州到济宁,济宁到临清,临清到通州,这位五条河每年可以往燕京运粮千万石,且大多出自江浙一带。
今年新年工部丈量的黄河水明显有了泛滥的趋势,若是等到梅雨季,江南那一面许是不大好。”
就不说粮食,光说这几个河段的水位,怕是对漕船的运行那就非常不利。
漕船漏水了,搁浅了,损失在所难免,这就又是一笔钱吧。
可怎么办?水坝也修了,闸口也安排人了,能做的应该是都做了,接下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周欢下巴抵在枕头上,听着听着不由得也发出了一声叹,她从前在书里就听说过徐州三洪:徐州洪、秦梁洪、吕梁红。
那地方有山洪时,怒气喷风,声如万雷,过路的人皆心悸神怖,所到的船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真不敢想象,若是白天还好,若是在晚上遭遇风浪,光靠船上的煤油灯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当巨浪袭来,一艘船的百十号人,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尽是呼啸,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时候他们的心里得是多么的紧张害怕呀。
楼德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是啊,可都是军户出身,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生来便是那个命了。”
“前些年河道总督上奏用水牛拉船,倒是有些用处,不过近几年南方水灾频发,水牛也就不够了。
最终还是的用人力,拉一条船需要百余人,都是浙江地带雇来的老百姓,除此之外还需要十头水牛共同在两岸牵路,很是劳民伤财。”
到了现在,也没有个好办法应对,年年如此,也难怪李成蹊说国库亏损的严重。
又要打仗,又要雇人,又要造船,又要运粮,这那一个不是一笔巨款?
就是如此,这漕军里面还有偷奸耍滑,贪污漕粮的蛀虫在,这样长久下去,怎么是个办法。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楼德华摇摇头,“办法就是减少人力,可现在这个问题就解决不了。”
偏头看着周欢一脸愁容,楼德华失声笑了笑,“瞧瞧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本来是心想过来给你解闷的,倒是给你添堵了。”
“嘻嘻,怎么会,这些事情我也很爱听的。”
这些事儿她怎么能不听,只要有关现在她所处朝代的事情,她都必须把这些信息全面掌握。
就好比瘟疫这事儿吧,这当初就是早发现的关系他们村的人才得以逃出生天,若是和其他村一样,感染上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又一窝蜂的跑出去。
现在还不知道被埋在哪个乱葬岗了呢。
所以呀,今早知道世道的动作,对他们有利无害,比如她已经能预料到今年难免收成不好了,且北面她舅舅也说了,估计要比往年旱一些,只能种一些大豆之类的。
那南面又没有米,是不是代表明年的米价是要翻倍的,那趁此机会他们今年哪怕是多花点钱呢,也要多储存一些米粮,粗米精米这时候就不能挑了,有就不错了。
还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的举动太过明显,不然容易惹祸上身。
明年开始,不管别人如何,起码得保证他们村的人都能吃的上饭。
正想着,周满忽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满脸的胀红。
周欢看的一头雾水。
怎么?这外面的天气已经这样热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浑身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