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珽竟然回答她:“这条是景观河,没有马桶的连接。” 周青洲当然知道,她却故作无知:“这样啊,那也很脏啊,比黄河水都浑浊呢,想必有很多条鱼吧。” 梁珽:“……” 他看起来很想跳河么?用不用这么吓唬他? 梁珽无语的转过身,看着周青洲说:“不会那么巧的,那些鱼还非常不合理的长着尖尖的牙齿吧?” 周青洲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不好,也许真的有呢。” 梁珽实事求是的问她:“你觉得可能么?” 周青洲实在的回答:“没有可能。” 这条河里的鱼都很普通,没有任何一条有本事到能把梁珽的身体撕碎生吞的地步。 梁珽又转过身子去,仿佛没什么趣味的问她:“知道还问?老师没教你不要没话找话么?” 周青洲看着他的侧脸,笑了下说:“老师没教,我自己知道,可是……” 梁珽没问可是什么。 周青洲继续说:“我不希望你跳下去。” 她希望他走过的桥上有鳄鱼,让他望而却步,希望他不要放弃生命。 梁珽反问她:“谁说我想死的?” 周青洲老实交代:“我和欧梦清谈过话,她说了你的事情。” 梁珽淡淡的:“哦。” 欧梦清到底说了什么,他是真的都不在乎,连问都不问。 周青洲在他旁边站着,直到热风变冷风,蚊子也盯上了她,梁珽仍然在发呆。 周青洲主动说:“我请你吃面吧。” 梁珽问:“为什么帮我?” 他的语气很淡,周青洲感觉到,他并不是很在乎真正的答案,也许他不想吃面,所以干脆转移话题了。 周青洲还是说:“因为我是知情者,如果我不说,那我会很内疚。” 梁珽没再问,大约觉得她不够诚恳。 周青洲于是说:“你不吃我请你吃的面,那么换你请我,就当做我帮了你的忙,要你的答谢。” 这次,梁珽有了动作。 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人走在前面,方向是他们一起吃过面的那家面馆。 周青洲在他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 面馆今天的生意不错,六张桌子只有一张靠门的空着,梁珽自觉坐在靠门的那一端。 老板还认识他们,仍旧是大咧咧的态度:“帅哥美女吃什么面呀?” 周青洲双手放在桌上,看着老板笑着说:“还是最辣的臊子,我想要不用刀切的面有什么?” 老板说:“抻面,一根的还有拉面。” 周青洲很快做出了选择:“拉面。” 问到梁珽那里,梁珽却看着周青洲,他说:“青菜面吧,不用放盐。” 等待的过程中两个人都没说话。 面很快端上来,同样的赠送一头大瓣蒜,老板还问周青洲:“今天吃醋不?” 周青洲把油泼辣子放在面条里,闻言稍微的感到尴尬。 她说:“不吃了。” 梁珽没动他面前的青菜面,看样子是不会吃的。 周青洲疑惑的问:“你不吃么?” 梁珽的眼珠微微转动,层次分明的眼皮拉扯成一个清浅的微笑的弧度。 他刻意又清晰的说道:“我想,你一定有很重要的话想对我说,如果你希望我倾听,那你就把你面前的东西吃光。” 周青洲:“……我想和你说事情的这件事,很明显么?” 她明明没有任何表示。 梁珽冷淡的“嗯”了一声,催促道:“想说就快吃吧。” 周青洲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一口吃下去就像是被火烧了似的,她吃了两口,实在太辣了,眼角都微红泛着泪光。 梁珽无情的说:“钱不够给你买水。” 周青洲很绝望的挑起来一筷子面条,还在辩解:“没有想着买水喝呀,就想问你能不能缓一缓再吃啊?或者我先说完了,再慢慢吃。” 梁珽说:“不行。” 周青洲又吃了几口,抓着纸巾擦鼻涕,整个人已经从帅气的风一样的女子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兔子精。 她找话题和梁珽说:“我想要纸巾。纸巾免费。” 梁珽不想细数桌上到底有多少纸团,只是告诉周青洲:“你用的纸巾快把面条的钱值回来了,单身二十年的男子汉都没有你厉害。” 周青洲听不懂,依旧可怜兮兮:“早知道要加一点醋好了。” 梁珽也真是服了她,吃面条吃出孟姜女的气势来也是太厉害了。 看了眼店里时间,梁珽选择了法外开恩:“允许你先说完你的话,可以说了。” 周青洲眼睛红的像兔子,吐着舌头问:“说完了继续吃吗?” 梁珽微笑:“所以你想浪费粮食?” 周青洲很无辜:“……没有啊?” 梁珽看了眼时间,说:“你还有三秒钟准备时间。” 三、二、一! 周青洲深呼一口气,默念着某歌星给她的勇气,非常快速的说道:“我想借钱给你希望你能接受。我知道男人不能用女人的钱,所以我可以收利息!” 速度太快,内容太多,说话的人太心虚。 “……嗯?”梁珽犹在状况外。 话说出口就容易了很多。 周青洲用她最真诚的表情看着梁珽,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欧梦清告诉我了,她说你以后没钱交学费,很有可能会退学,可是我觉得你很优秀,完全没必要因为钱而虚度光阴,所以就算是我投资你,让你先把大学念完,我知道你一定前途无量,那时候再还我也来得及啊。” 她想,她说的很清楚了,表现的就像一个爱才的人会说的话,梁珽很有上进心。应该不会拒绝。 梁珽也真的陷入了思考,大概一分钟的沉默。 他问:“你很有钱?” 周青洲说:“不算,但是够用的。” 梁珽轻轻笑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般的猜测。 “你喜欢我?” “啊?” 周青洲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如果不是喜欢,谁会那么多管闲事呢。 周青洲没谈过恋爱,周妈妈对她采用的封闭式教育法,那是一种小时候她问妈妈她哪里来的,都说是粪堆里刨出来的教育方法,长大了一心学习,也没思考过这一类的事情。 可是周青洲也不认为她是喜欢梁珽的,至多可能是很欣赏他,又因为对他的遭遇有所了解,至多,也就是她的感情里参杂了惜才的情绪,以及不愿意见到他被世俗埋没的正义感。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周青洲有点怀疑梁珽的今天的境遇,也许和她的不作为也有关系——毕竟万能金属有可能是其他位面的产物,而她作为本国内唯一的位面商人,其实是落后于其他的店铺,如果她也能很快的直到那金属,梁珽不会输的。 无论是哪种情绪多一些,可以知道的是,那些情绪都是正常的,并不超越男女之情。 周青洲是思考了之后,得出的以上的结论。 然而梁珽却怀疑她喜欢他。 周青洲没有立时反驳他,大约是因为她担心那会伤害梁珽。 而梁珽还耐心的等着那个答案。 周青洲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似是而非的反问道:“如果我说是呢?” 她的瞳孔非常干净,黑是黑白是白,界限分明并且虔诚,是真正的心灵之窗,像是平静的湖面或者镜子,当她看着谁的时候,内心的情绪可以十分真诚的传达给对方。 同时她也是拥有美貌而不自知的那种人。 梁珽见过许多倾慕他的女孩,几乎是全部的人数,他都没有给予过任何回应。 在上一秒,他想着怎样拒绝周青洲。 尽管她是校园红人般的女人,也有很多的外号,但其实她不那么复杂,纯粹而真挚。 梁珽看着她的眼睛,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回过神来,他没有回答周青洲的问题。 周青洲继续劝服他:“你可以把我当成贷款给你的银行。” 梁珽嘲道:“你这个银行看人的眼光真差,一般的银行都不会贷款给我这样的人。” 到底是谁给她那么大的信心,相信他是个好人,也许她真的傻白甜,看到长得好看的人都觉得可信。 “喂!” 周青洲抓狂的喊他,更像是被辣椒的后劲折磨着。 梁珽百无聊赖似的站起身来,转身推开门。 “别再管闲事了,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拯救谁。” 周青洲几乎真的要哭了,吃了那么多辣面条,却只换来这个结果。 “你是哪种人?” 周青洲执着的要一个结果。 梁珽顿住身子。 “我才不想拯救谁。” 梁珽眼帘微垂,形容淡漠,声音轻缓:“那就好。” 周青洲扯着纸巾擦眼泪,可怜兮兮的说:“只不过,我这个银行很相信你的信用啊。” 梁珽眨了下眼睛,而后继续前行,她又凭什么相信他,他们很熟吗。 还是不行? 周青洲此生,也没在谁身上费过这么多口舌,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 她追了出去,果然还是不愿意放他那样游荡。 他人高腿长,走路带风,周青洲迎着风追,脑子里还要思考事情,这导致她做了一件傻事。 事后想起来,周青洲忏悔自己,完全是一时上头。 她冲着梁珽大声喊。 “我包|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