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4 严夕(1 / 1)钦犯才最会哄人首页

颜夕去城南的客栈找沈默。客栈没有打烊,只有沈默。他坐在跳动的烛火旁,灯火如豆,照着这个人很是安静。    “沈公子这是来找老身?”颜夕装作毫不知情,她假扮风雅的事除却言教主无人可知。    沈默点头,道明来意。    颜夕问,“中了老身阴阳绵合掌之人老身悉数记得,却是不曾记得何时有沈公子。”    沈默道,“十日之前。”    “都已经十日了沈公子这才来找老身,沈公子的实力果真如言教主所言”    颜夕的话戛然而止,她怔怔盯着沈默。    十日前的那个日子,是颜夕人生中最后一次刺杀言教主,她清楚而又明白的记得。那日身中她阴阳绵合掌的只有三人,今朝,沉默以及言教主。    今朝被她解了,言教主不会中招,只有沉默。    “你和沉默是”    “朋友。”他眼色清浅,不似作假。    颜夕看了沈默一会,然后便笑了,“原来是代人受过。”    若是沉默也受了阴阳绵合掌的伤,那给她治伤的约摸就是沈默,那内力也转嫁到沈默身上。沈默受伤便成了情理之中。只是为何阴阳绵合掌会对沉默一个女子有成效?    沈默是言教主的朋友,颜夕也没有过多怀疑。她将自己的内力渡入沈默体内,却发现绵合掌的掌力早已被化去大半,余下的微乎其微。而且沈默的内力隐而不发,仿佛被什么压制过一般。    沈默的秘密显然比颜夕预料的早更多。    “沈公子体内的掌力早已无伤大雅,今日来找老身似乎是为别的事?”颜夕收了手,问道。    沈默直言不讳,“恕沈某直言,颜姑娘的阴阳绵合掌是从何学之?”    “私探他人武学秘笈可是江湖大忌。”颜夕旁敲侧击,反问一句。    “据沈某所知,阴阳绵合掌与合欢散的内功极其相似。不同的是合欢散修习之后体态极研愈发年轻,更有甚者可达蛊惑人心之效。”沈默道。    颜夕嚯嚯笑着,“看来沈公子对合欢散修习之术颇为了解。既然知晓其中秘密,说话又何必遮遮掩掩?”    “修炼合欢散的基础是与人交合,采阴补阳也好,采阳补阴也罢,都是一门邪功。而且是一旦沾上就永远戒不掉的邪功。”    沈默点头,“但颜姑娘所学与合欢散大为不同。”    “你见过?”    “我知道。”不管见没见过,他总归是知道,而且知道得还不少。    “所以你才能凭借自己的内力抵消绵合掌的掌力?”颜夕笑,又说道,“合欢散修习的代价我付不起,自然要另寻他法。”    那是每个女孩都付不起的代价,没了清白,脏了身子。    沈默道,“所以你改了合欢散的心法依旧行走脉络。”    颜夕点头。    沈默的眸子瞬间一利,几近逼迫,“是她帮了你。”    合欢散太过霸道,霸道得几乎没有天理,没人能改变结局。    沈默的眸子漆黑,幽深的像是漩涡。颜夕静静看着,丝毫不能动弹,她忽的发觉这个沈默不是个好人。她刚和言教主决裂,这个人就跑来揭她伤疤。    “你这是在质问我?”    任何改变都需要付出代价,颜夕摆脱一门邪功,付出了她的青春,她的容颜,言教主功不可没,更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沈默微垂下眼,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    “我只是想问一个真相。”    “但是真相在滴血。”    沈默点头,他很平静。但他也没有再问下去。    相同的,颜夕也很平静。也许内里早已波涛汹涌,她也能够压下表现得很平静。    客栈太过静默,无法窥探的过去将沈默紧紧缚住,他想知道,却无法知道。颜夕和言教主很相似,隐瞒的永远比开口的要多。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在诠释着担忧,可他偏是极为忍耐,没有逼迫,没有强人所难。    颜夕有些发笑,她是不是该感叹言教主遇到了一个好人?    “合欢散功力之强无人可知,要改变一门心法更是难上加难。即便强如当初的言教主,也又无法扭转的劣势。”颜夕道。    “就好像身为女人的沉默中了阴阳绵合掌也会受伤。”    扭转一门功法,当初的言教主做到了,却不曾完备,总有缺漏。于颜夕而言,沉默是第一个缺漏。    “沉默是意外。”    颜夕笑,“你这是在安慰我?”    “这是事实。”沈默道,“言教主既然救了你,就绝不会放下你。”    言教主向来认真又负责。    “所以我才讨厌我们的言大教主。”颜夕苦笑。她们是朋友是真,她讨厌她也是真。    沈默的手交握着,有些紧,“所以严姑娘,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志难平,恨难消,人生总有磨难。但是严姑娘,过去的便让它过去。”    沈默突然认真,突然降了语调,突然很认真劝慰颜夕。    颜夕看不到也听不出沈默口里的严是哪个严,可她听得出他的话里有话,沈默是个好人,那么她想,他话里的严大概就是那个严吧。    所以严夕便没有否认,便承认。颜夕就是严夕。    让严夕成为颜夕的理由只有沈默知道,但那是身为沈默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话。一个男人永远不会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做出的推论。    “连你自己都说恨难消,我又不是圣人,如何消得。”严夕长舒一口气,仿佛轻了不少。    她想,这夜也确实太长了。    “当年严夕从那艘沉船里死里逃生,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就已经翻天覆地。”    严夕开口说话,她害怕用我这样的字眼,会有刻骨的痛刺进她的骨头。用严夕的这样的称谓,讲述的就仿佛是他人的故事,再狠,再痛,她都不会感同身受。    严夕从苦难中逃脱,在流言蜚语里苟延残喘。她知道自己含冤,她必须去寻个真相。可她只是一个人,势单力薄,她便去找了易孤。    易孤带着她一步一步找到了真相,找到最后易孤将严夕送上绝路的真相。    易孤对付严夕的手段太过光明正大,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一步步发现被背叛的真相,却又在挣扎,又在不忍。易孤太过喜欢那样的严夕。    “然后他暴露了严夕的行踪,引得严夕受万人追杀,看着她的双眼由爱生恨,看着她因他癫狂发疯。”    严夕望着窗外,深凹下去的眼窝盈了一圈水色。她嘴角一动,带动颧骨,泪滚了下来。    “他一定得意极了。”    她轻笑着,轻说着。    “所以呀,我是不能让他活在这世上的。”    她低语着,长叹着,像是魔,探出了利爪。    静默了许久,等严夕的泪流干了。    沈默道,“你可以活着。至少言教主希望你活着。没有什么比死了更让人难受。”    那是一双真诚的双眼,严夕看着,注视着,她想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让她难受。可面对沈默,严夕说不出口。    她舍不得,舍不得让这双真诚的眼染上一点的浮华哀伤。    可严夕不知,沈默真诚的双眼里早已一片漆黑。    沈默道,“言教主救了你,恐怕忍受不了失去你这个朋友。”    “可她已经放我走了。”严夕浅笑一声。    沈默诧异,这似乎颠覆了他对言教主的认知。    言教主的霸道与控制欲几乎突破天际,她绝对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是人多多少少都会去救别人。你是否把言教主看得太过特殊了些?”    “她不特殊吗?”沈默直接问出口,显得有些傻。    “沈公子,你善良单纯,又怀揣秘密,这是最吸引言教主的地方。可是你还不懂言教主,她不是一个你能够驾驭的女人,约摸也不是一个你能一辈子忍受的女人。”    严夕说话有着一锤定音的笃定。    “你看,她到现在都没告诉你她叫什么。”    她们是朋友。这个概念连同严夕的话一同撞进沈默的脑袋,让沈默措手不及。    沈默不是蠢笨之人,但在言教主身上他的确欠考虑。招惹这样一个女人的确不是沈默的做派。    于沈默,于言教主,都将是意料之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