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莺是希望外孙能在外头多散散心。
顾显却突然跪下道:“外祖母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我和大姨母连忙扶起他,“这是做什么我何曾怨过你,快起来,一家人不说这些。”
陶莺心疼地看着外孙道:“显儿我想着进宫去求求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帮忙说和说和,让你的父母回京,他们犯了事,再做官是不行了,但回京里过些轻便的日子,也是好的,你们也还可以一家团聚,你说好不好。”
顾显神色坚定地道:“不好,请外祖母不要这样做。”
陶莺急切地道:“你不希望他们回来吗?”
“身为人子,怎会忍心父母在外受苦,只是若皇上同意了,外头人便要生出许多话来,这些话不利皇后娘娘,更不利咱们全家。”
陶莺怔怔落下泪来,“这些外祖母何尝不知,只是心疼你母亲,我总一夜夜的睡不着,想着他们在那苦寒之地,该如何难捱。”
若大姐姐真劝了皇上让姨母姨夫回京,那恐怕要有人说大姐姐狐媚了。
当了皇后虽是荣耀满身,可何尝又不是千斤枷锁扣于身上,这些年我也瞧着太后娘娘,是怎么从皇后一步步熬成太后的,那里是容易的。
“昔年外祖父已托人多照拂父亲母亲,如今他们的日子恐怕还会过的更好些,外祖母不要多担忧了。”
陶莺拉着外孙的手点点头。
顾显第二日便出府去看望鸢尾的弟弟了,他正准备科考,也不知他姐姐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他。
顾显在他为荼雨买下的宅子外站了好一会儿,才鼓气勇气敲门。
“老师你来了。”
应门而来的少年眼皮红肿且消瘦。
顾显看着鸢尾最放心不下的弟弟,惭愧地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荼雨看着痛苦万分的老师,他们是师徒,后来更是亲人,“姐姐的事哪里能怪老师,是庸医害人,别叫我捉到他,到时我定送他见官法办。”
两人进了正厅絮絮聊了半天,顾显才告辞道:“我就不多留了,你读书做学问要勤谨才是。”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顾显从荼雨那里离开后,就带着小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却被乘着马车出门的朝华公主瞧见了,吩咐车夫跟着他。
知道跟到一所茶舍前,顾显进去点了壶龙井坐下了,就目光散漫地看着外面的街舍发呆。
他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在朝华远嫁的这些年里,顾显在她心中的形象,愈发完美了,他一直都是那个在金鳞宴上,风姿绰约的俊逸少年。
那年那时他的音容笑貌,总是回荡在她的心里,无法抹去,也有可能是因为朝华公主远嫁之后,发现的自己的夫君,并没有一开始来西京求娶自己时,那么的爱自己。
这些年他对着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这便让朝华的心开始犹疑,想着当年若自己嫁给顾显会不会好些。
“公主那是顾公子,您要不要下去见见他,”朝华的陪嫁侍女了解主子的心意,便这样说道。
“就这么贸贸然下去会不会不好,你着人去打听打听,顾公子这些年的境况如何。”
两人身体相隔距离不过几百步,但想法却天南地北。
过了好一会儿侍女才重新登上马车,“公主奴婢打听到了。”
“怎么说。”
“听说这顾公子娶了位哑妻,最近没了。”
朝华从车帘外窥去,所以他现在是在悼念亡妻吗?
“想来是的,”侍女道。
朝华想了晌,才整理的衣饰下车,缓缓走去顾显跟前,“顾公子多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