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属下多嘴!”鳞五机智的告错。 他主子得皇帝爱护,十岁就封了王,有正儿八经的册封仪式,封号贤王,除了东宫太子,就属他主子封王最早。 身体孱弱怎么了,有些皇子到了二十都没落个封王的待遇,还只是个光杆皇子,这一对比,怪不得小姑娘们爱勾引他家主子。主子不光人长得清俊如玉,温润而泽,关键后院没女人,但凡攀上主子就是王府独宠,光耀门楣。 还因着这点,外界有传闻九皇子有龙阳之癖,鳞五却明白,主子自幼长在后宫,见惯了后宫妃嫔那些龌龊手段,对心思重的女人极为防范。 还偏偏接近他的女子中,大都心存不轨,能怪他主子有偏见? 西宁侯府的五姑娘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梅宴当天被主子撞个正着,俏生生的小模样立在那里,叫人瞧见就移不开眼睛。 类似的“偶遇”主子遇过不少,自然而然就归为一类。 靠近宫殿,内侍小步跑着过来,躬身道: “殿下有客,贤王可在偏殿小等片刻。” 赵恪跟着内侍入偏殿,方一坐下,隔壁传来姑母的笑声。 聊的还挺投缘? 鳞五眼观鼻鼻观心。 赵恪轻咳一声,起身走至书架前,打算找本辞赋打发时间。这一抬头,视线透过薄薄的纱幔和屏风缝隙,落到背对着他的少女身上。 少女背脊挺直,在和姑母下棋。 从背后看去,少女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白皙颀长,姿态娇柔婉约,也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信阳长公主掩唇轻笑。 赵恪挑拣了一本回到案前。 他翻着书,时而皱眉朝隔壁看一眼,那里的欢声笑语隔一阵就传来。 姑父故世后,大姑母久未笑的如此开怀。 赵恪盯着书册的眸子转暗。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信阳长公主才传赵恪过去。 人已经走了,只留下棋盘。 赵恪眼波扫过,旋即皱眉,这棋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恪儿,过来坐。”信阳长公主面带慈祥的微笑。 “姑母,方才与您下棋之人,是何人啊?”赵恪明知故问。 他一落座,淡淡的汤药味道传来,信阳长公主想起他的身体状况,心思百转,便道:“是西宁侯府的五姑娘。” 赵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棋盘,琢磨着这人到底生了一副什么心性。 若是攀龙附凤之人,棋风必然遮遮掩掩,但这白子落在棋盘上毫无章法,完全是门外汉。 下成这幅德行,还讨了大姑母欢心,心思凭的重! 赵恪俊颜微冷。 “恪儿。”信阳长公主喊了一声。 赵恪抬头,雪玉般的脸带着疑惑。 信阳长公主笑道:“她是你的未婚妻。” 赵恪一顿。 “若不是你的病迟迟未好,你俩早该完婚,你对她,可有什么想法?” 半晌,赵恪把白子收进棋盒里,唇角勾了勾,垂眸道:“父皇订的婚约,恪儿不敢违背。” 信阳长公主心里叹息,只怕恪儿对婚事并不满意。 她倒是瞧着辛楚挺好的,娇憨可爱,容貌也和恪儿极配。 “本宫瞧你身体好转了些,看来神医的药果然有用。对了,你这几日便搬去温泉苑,本宫记得神医离京前提起过,你的身子多泡温泉会调养的快些,你留宿公主府,也方便你为本宫默写棋谱。” 赵恪推辞不得,欣然应允。 回西宁侯府的马车里,荷蔓道:“姑娘是说,明日长公主要你过去给讲话本?” 辛楚挑着车帘,欣赏着京城街上的热闹。 她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长公主喜欢姑娘,奴婢也觉得与有荣焉。” 荷蔓的身份不得入殿,她一直在殿外等着,还担心姑娘会出事。眼下看来,是她过度操心,姑娘变了好多,正如莲枝说的,姑娘越来越厉害了。 “不错,都会说成语了。” 荷蔓欣喜的给姑娘倒了杯热茶,腼腆:“姑娘别笑我了。” 车上百般无聊,辛楚从矮几下面的匣子里拿出一副棋子,抬眼笑道:“会下五子棋吗?” 荷蔓点头。 “来,咱俩下一盘。” 荷蔓应了,坐在对面,两人一黑一白,还没过多久,荷蔓就输给了辛楚。 辛楚是不会下围棋的,五子棋倒是没问题。 信阳长公主喜好下围棋,还喜好听民间才子佳人的话本。 当年的长公主和先驸马的相遇,就类似话本里的情节,月下论诗,促成了一段佳话。 这些都是辛楚在剧本里看的,是以她虽然围棋下的稀烂,屁都不懂,长公主却喜欢听她讲故事。 辛楚自问演过的电影和电视剧也有几十部,编故事简直信手拈来。 她巴结信阳长公主,因男主赵恪最为敬重这位大姑母,在赵恪当上皇帝后,还特意给长公主改了封号,由原先的信阳长公主提升为大周的太平安乐长公主,足可见赵恪对她的尊敬。 辛楚想的不多,只希望将来赵恪对她下手轻些,顾虑些。 便是两人退了婚约,也不要对她生出怨怼之意才好。 回到西宁侯府,中午用膳,荷蔓从厨房回来,莲枝问:“怎么回事?姑娘爱吃的那道白玉溜鲜虾呢?” 按照府里规制,姑娘一日三餐都有讲究,正餐的四菜一汤里会有两道荤菜,两道素菜。 荷蔓道:“厨房的赵婆子说了,是大太太吩咐的,说是老夫人去了城外的寺里求佛,一日没回来,府里的姑娘就要跟着食素斋,向佛祖表明诚意。” “以前老夫人去寺里,也没见大太太作妖。” “奴婢都问过了,其他几名姑娘的屋里,都是一样的情况。只除了三位老爷的饭菜如往常丰盛。”荷蔓巴巴的说道。 辛楚无所谓的坐下吃饭。 荷蔓抱怨道:“老夫人要去七日,苦了姑娘还要当七日的兔子。” 莲枝被气笑。 辛楚细嚼慢咽,菜肴的味道还好。 既然各房都是如此,辛楚自然没有二话。 “三姐,还在闹脾气吗?” 莲枝道:“六姑娘就去听竹居走了一圈,就被大太太禁了足,让赵妈妈教她学规矩。三姑娘一上午都没踏出过院子,听人说,屋里的哭声就没停过。” 辛楚心下了然,笑道:“你俩要是憋不住,就去外面买点肉吃。” 如今李氏管家,辛老夫人暂不在府里,一切她说了算。 辛容的事闹了笑话,府里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以此为谈资,李氏先是禁足六妹,再在饭食上动手脚,就是警告众人要管住嘴巴,别给听竹居的那位添堵。 呵呵,这绝对是亲娘了。 荷蔓道:“奴婢们会陪着姑娘吃素,只是要委屈姑娘几日了。” 辛楚吃了半碗白饭就没有了食欲,委屈?她自是不会受的。 翌日,辛楚去了长公主府上,给信阳长公主说了一段《西厢记》,后公主乏累,去后院小憩,辛楚便留在殿里,为长公主抄写古籍。 她这阵子没少练字,字迹倒还入目。 殿内空无一人,内侍也外面守着,辛楚边抄边轻轻哼着小曲。 曲调是现代流行音乐,轻快且朗朗上口。 她声音娇滴滴的,哼起曲来甜的发腻。这类似一种习惯,心情好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哼出了口,等意识到不妥,辛楚放下笔,轻轻揉了揉手腕,再继续抄写。 隔壁,赵恪眼角抽了抽。 他在给信阳长公主默写棋谱,刚写完两篇,就听见她哼歌,曲调还挺新鲜。 “靡靡之音,难以入耳。” “还以为她有什么手段,不过如此了。” 主子言语讽刺。 鳞五盯房顶,觉得挺好听的。昨日他被主子给狠狠罚站一夜,他这会儿双腿还冻的生疼,可不敢再多言。 赵恪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怎么哑巴了,爷说的不对?” “对,对的,爷的话无论何时都是金玉良言。”鳞五心虚的赶紧拍马屁。 赵恪薄薄的唇勾了勾。 嗓子发痒,他拳着手,使劲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咳出红晕。 鳞五心说,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你就在隔壁,怎么随口唱上两句就成了勾引你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他还想活命呢。 辛楚听见了动静,一怔。 隔壁居然还有人? 虽然声音断断续续,还听不清楚,但却是男人的声音无疑。 抄好一册,辛楚便让内侍和长公主捎个话,她先回侯府。 信阳长公主躺在贵妃榻上,听着内侍的禀告,笑道:“是个懂规矩的好姑娘,贤王肯定是故意的,这孩子倔得很,就是不知阿楚哪里得罪了他。” 张嬷嬷跟着笑:“殿下为了贤王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 “贤王可怜,那般小的年纪就失足溺了水,要不是侍卫发现的早……”谈及往事,信阳长公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