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胃这位小姐,是毅勇侯家的二小姐,同秦宝婳是手帕之交。闻听她家变故,颇替宝婳鸣不平。突如其来的失态,惹来同伴们探究的目光,二小姐强镇定住心神,“果然是下等铺子,鬼什子的香粉,闻着味儿都叫人恶心,只该是你们这些卑贱之人用的。”
“二小姐小心祸从口出。”蓦地,铺子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众人闻听此言,二小姐一行人往后瞧,胡宝妗不知何时在立在外面,刚要说些什么,被胡宝妗抢了先:“这些东西,从前可是给灵王妃用过的,不仅如此,原先我可也送了不少,给二小姐母亲使用呢。”
岂不是灵王妃到毅勇侯府的大夫人也是卑贱之人?她离开慈安侯府之前,凡是提前给秦老夫人贺寿,提前进府的,她都备了一份面膜香粉送人。
毅勇侯家二小姐丁珠玉一时被噎语。
“还有你。”胡宝妗矛头转向秦宝婳,“方才你说,十几年前是我娘换婴?笑话,秦老夫人寿宴那日,当着一众官眷,诸位也是在场的,我可是说清楚了,秦老夫人和李氏可没反驳,既然秦小姐不信,为了自证清白,望秦小姐回府,告知秦老夫人一声,就说我已向大理寺递交状纸,彻查当年之事。”
语毕,秦宝婳脸色一阵青白,当年之事如何,她听母亲说过。她今日敢来,也不过是仗着以为胡宝妗不知道而已,不想她真敢去告官,心下一阵惊慌,自己若真回去和祖母一说,定会被罚。
身边这几位闺友,当日也都在寿宴上。毅勇侯家二小姐素来嘴上不饶人,这会反胃感已全然消失,“你的话也能信?身歪影邪的,当众投身于别人做下不齿勾当,若你的话能信,那秦楼楚馆多是贞洁烈女了。”
羞辱之意溢于言表,从前胡宝妗和她们在一起时,丁珠玉便时不时言语间刺她两句,胡宝妗历来被李氏包装成端庄稳重,每每被针对,她只能一笑而过。
可现下她早已不是那时的秦宝妗。
“呦!一早上我可忍你好久了,出门吃粪了,嘴这么臭。我小妹碍你什么事了,说人家身歪影邪,我瞧你适才一吐,若不是你还是姑娘装扮,我还真道是哪家身怀六甲的夫人呢。”永娘心里的火压制不住,她向来护短,虽长相较弱些,可到底从小是见过乡下妇人吵架的,虽然话一出口,含蓄很多,可也叫对面一行人面色均变。
丁珠玉尤为甚,脸上血色全部褪尽,被永娘一番话堵得又羞又恼,素来的伶牙俐齿这会也偃旗息鼓。
说自己,她可以为了生意忍一忍无妨,可说小妹就是不行。小妹落得如今,也是秦家一家害的,原本也是一肚子火,适才听小妹说,已经状告官府了,永娘擎等着扬眉吐气那一天。
胡宝妗今日是带着平儿,小妮子性格爽利火辣,见这几人傻愣着杵在原地,进得铺子里拿起抹布,故意朝她们边上走,像是整理东西,这边扫一下,那边抹一下,几位小姐纷纷用手在面前扇风,平儿没几下,就将秦宝婳等人挤出铺子。
永娘喜欢这孩子,也跟着起哄,“对,那边也擦擦。”
秦宝婳几人兴冲冲来,铩羽而归。
等人真走了,永娘问秦宝妗:“小妹,你真报官了?”
秦宝妗点头,“早上让顺子去的。”状子也是早上才写的。
十多年前的事,她肯定是要查的,魏澂筠这边变数太大。虽现在自己重新笼络住他,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又被冷下,必要趁快斩乱麻,庆王府的嬷嬷、什么狗屁九峰山的缘禄大师。
永娘心里也盼望着,可目光里仍带着担忧,胡宝妗笑了笑:“嫂子不必担心,我用的都是八皇叔的人。”
以权势压权势,比的是谁能高一筹,院子里那几个人也是面忠心不中的,可到底还得看在魏澂筠的面上,领命听差。
转眼,已是盛夏,魏澂筠还记得她,时不时晚间会从对面楼里来此住一夜,不勤,一月三四次而已,每回来,都带着一身香粉味儿。
今日的小院里只有胡宝妗和点墨,其余人都被胡宝妗差遣出去,各自盯梢去了,就连三个婆子也都给了银钱,让她们去找其他府上相熟之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华灯初上,天气炎热,胡宝妗自来不耐热,想着院里就她二人,魏澂筠昨日才来过,今日想必不会来,便又换上一身薄纱,随便挽了发髻。
正收着早先煮好的蜂巢水上凝固出来的一层蜂蜡,蜂巢是永娘找人收的,一次性收来好多,因此做出来的蜂蜡有慢慢一竹筐。
她正想着,这些蜂蜡该怎么用,院门就被敲响,点墨和她相视一眼,前者去开门,她快步跑进内室换衣裳。
可再快也快不过进屋的男人,一进门,魏澂筠入眼便是一片春光,床上凌乱的薄纱,刚穿上袖子,却来不及系上的衣袋。
以及耳边垂下的青丝,被自己盯着不好意思,她还抬手往耳后撩了撩,却不知,一节水嫩的细颈便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