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大人的顾虑,叶七赐倒是不以为然。
千岩军毕竟是璃月正规军,那海焰现在做的是明面上合法的生意,除非是疯了心想要造反,否则没可能跟正规军对抗。
见叶七赐这副模样,其余差役们也纷纷劝说,告诉他得过且过,实在不行就只抓鉴秋归案。
至于那明花初......一个弱女子逃就逃了呗,上面又不会太多怪罪。
只要主犯落了网,案子可以告破就行了,没必要非得赶尽杀绝。
听着同僚们的劝说,叶七赐渐渐就回过味儿来了。
他来到璃月港大半年了,担任千岩军新役也有四个多月。
期间遇过不少事,大多数都处于模棱两可之间,也就是所谓‘灰色地带’。
而所见所闻,那些千岩军们无论老卒还是新役,但凡是碰到这种处于灰色地带的案情都是两套处理。
有油水就从宽、没油水就从严。
略一沉吟,叶七赐又仔细观察堂内众人,片刻后心中了然。
这群家伙是借机恰饭,而且十分不厚道,欺负自己是新来的、想连吓带骗的把自己给唬过去......
瞧瞧那权判使朱贵,新换的靴子款式是最时髦的飞云纹饰设计,脚背处嵌着的夜珀石足有鸽子蛋大小,一看就价值不凡。
再看其余四个差役,一个腰间悬挂着做工精良的石珀配饰,看成色晶莹水润,倒跟行秋身上的差不太多。
一个身上倒没什么东西,唯独左手时不时去捏右手袖口。
千岩军服无论职级,统一采取紧口收袖设计,但因为有的千岩军喜用暗器,所以袖内藏兜、便于隐藏携带。
可眼前那个差役显然不是,那右手袖口里鼓鼓囊囊,分明藏着不少东西,而且他捏了多次也没什么声响,多半不是金属。
叶七赐琢磨着,那八成是他刚收下不久的银票。
剩下两个差役,一个是开始迎出来的小别致,此时正弯腰驼背佝偻着,看那样子应该是把所得金银藏在胸口,但怕挺直腰板会露馅,才刻意压低了身形。
否则千岩军筛选严格,像这种货色早该在第一轮相骨的时候就被劝退。
最后是个胖子差役,一身上下瞧不出破绽。
唯独一样露了玄机——那股酒楼里带出来的饭菜香气尚未散尽,叶七赐仔细一闻,倒觉得跟新月轩里时常飘出来的味道相差无几。
“我要直接去问,肯定得讨个没趣,要想办法让他们不打自招。”
眼珠一转,叶七赐心里有了主意。
他转身快步到案台上取笔墨砚台,待返回时与权判使朱贵擦肩而过。
偏在这时,将左脚绊住右脚,像不小心似的把一盒黑墨泼到朱贵的鞋上,手上乱抓又拽下差役佩戴的石珀,一把就磕在地上。
“哎呀我的鞋!”
“我的石珀坠子!”
朱大人和那差役都惊叫出声。
叶七赐是假摔,看着是摔倒在地,其实跟躺下差不太多。
但此时却故意假装摔得不轻,以免让这些同僚看破伪装、有了防备。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朱大人急得不行:“我这靴子扔着卖也得要个小一万摩拉,完了完了完了......”
“嗨哟我的大人哎......”
那差役脸上的表情更绝望:“我这个是上品云遮月的好石珀,雕绘着早已失传的一雁穿三月图样。就是把我卖了、把我一家老小都卖了,也不够这一个石珀坠子的钱啊!”
眼瞧着两人看向自己,叶七赐嘿嘿一笑,表现得异常淡定。
“二位,咱千岩军月俸不高,新役是一千、转了正也才一千五百摩拉......”
他说着,脸上表情却渐渐严肃:“凭这种收入,你们怎么买的那靴子和玉佩?”
“这、”
朱大人这才惊觉自己露了馅,但仍强辩道:“我、我是从明星斋租的,都因之前断错案子,我觉得晦气,所以租个好鞋子来冲冲喜......你、你管得着么?”
旁边的差役也哭丧着脸点头:“我那坠子也是租的,我赔不起啊嗷嗷嗷......”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