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住的第二夜因为阿婆也在,路楠就没有再提让路母去海临市做进出口贸易的事。
路母甚至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之后觉得不对:我才是妈!我怕她干什么?
她在女儿洗澡的时候趁着阿婆耳朵不太好小声和儿子说:“你说,你姐姐是不是异想天开?运气好赚到一点钱,人都抖起来了要!我去海临的话你怎么办?”
路杨十分淡定地说:“我还是住校啊其实这也没什么影响的。”
“你个小孩子不懂。”路母知道这个儿子算是没用了,在这件事情上肯定站他姐了于是祭出了万金油的一句话。
路杨低头写作业并且十分无语:既然觉得我不懂那还问我干什么。我等下就告诉老姐。
不过他没找到告状的机会。
因为他的房间门被关上了。
昨天路楠给路母的冲击太大所以她的重点都绕着金钱和工作来说忘了一贯的重头戏:痛斥负心汉。
今天,儿子被关在房间里写作业了,剩下的一个是亲妈一个是亲女儿路母就不用端着在外人面前的面子以冷哼一声开场:“你只有一个爸但你爸现在可不止你和路杨两个孩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路楠怎么看?
不论于情于理于法离异五年多的夫妻都无法干涉前任感情生活吧。
但是路楠不可以这么说。
因为这是一道送命题。
敢这么说她就又要被扣上冷血的罪名了。
路楠沉默了一会儿说:“法治社会,总不能去找人把小三和孩子给做了。而且真要做,那也不能放过我爸呀。”
在路母看来这样的回答根本就是瞎说,屁用没有。
她说:“我找人查了,你爸和小三没领证。”
实际上人家再过八年十年依旧没领证。
路楠装作刚知道一般,点点头。
“但是!法律都规定了,小三生的孩子,和你们一样享有继承权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木,都没想到这一点吗?!”路母很生气,觉得女儿根本不知道重点,“你爸的家产,是我和他一起奋斗出来的,就应该是给你和你弟弟的,小三生的孩子凭什么有份?”
阿婆说了一句公道话:“小路现在还不到五十岁吧,楠楠要等分遗产还有点早。”这么多年阿婆一直喊女婿小路,即便现在成了前女婿小路也差不多该是老路了,她也没成功改口。
路母直接无差别攻击阿婆:“你懂什么,你都快老糊涂了,路上碰到他还会跟他打招呼!哼,还打招呼?”冷笑着喷完亲妈,路母转头又对路楠说,“所以我说,你那份什么工作,不要做了。不想朝九晚五、不想当老师的话,要么干脆去你爸公司。”路母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说要去,他总不会不答应的。不答应就说明他心里有鬼,不然女儿要去自己家公司上班为什么都不可以?”
啊这。又来了!昨晚上路楠听到这番话已经有些不快,今天再次听见,心情更是烦躁。又看一眼无辜被牵连、笑得讪讪的阿婆,路楠的脸色一下就冷了。
她淡淡地问母亲:“我去他的公司上班,做什么呢?”
“当然是财务。你要搞清楚你爸的钱款往来动向、流水、盈利……这样子,你才好开口问他要买房子的钱啊。”路母说的理所当然。
路楠又说:“然后,我顺便可以借着职务便利,给你和路杨打生活费了,是吗?”
路母卡壳了一下,然后说:“是啊!那不是我应得的吗?只要你过去上班,我就再也不用看你爸脸色拿这一万块钱一个月了。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多为我和你弟弟考虑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又是这一套论调。
“那您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去他公司上班的。”路楠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客厅,“不就是一个月一万的生活费吗?妈,你如果来海临,自己就能赚到这个钱,也就根本不需要再看他的脸色了,不好吗?”
“你干什么?说说你你就不耐烦了,谁惯得你的脾气?”路母伸手要去拉路楠。
路楠面无表情地回头:“我上厕所。”
路楠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冲脸,她看向镜子:加油,这不是我早就预料过会遇到的困难吗?加油!
母女两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晚上,阿婆是和路楠睡的,她拍了拍路楠的被子:“你妈妈的脾气太急了,等过几天她自己消了气,就好了。”
路楠知道,这件事情总有一个人要妥协,不然母亲不可能好。
以前,她妥协过。
这次,绝不会了。
不过她不想让阿婆担心,于是嗯了一声。
……
第二天,路楠先送路杨去学校,因为这样,就可以带阿婆参观一下弟弟读书的学校。
阿婆不识字,所以对教书育人的地方有特别的敬畏,从进校门开始就一路啧啧称奇。
路楠的车停在男生宿舍楼下停车场,就听见有人和自己老弟打招呼。
是个阳光可爱的小胖子,小胖子还对车里的人说:“阿婆好、阿姨好、姐姐好。”
“走吧,一起上去吧,老妈说要帮你换一下床单被套。”路楠揉了揉老弟的头顶可不是要趁现在,再过一两年,孩子高了,就揉不到了。
到了宿舍之后,阿婆看着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啧啧夸赞:“蛮干净相的。”
路母在换床单,闻言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宿舍里还有儿子的同学,于是压下了话头。
帮老弟换好床品,带阿婆逛了一下校园,路楠就带着老妈和阿婆走了,走的时候对老弟比了一下有事电话联系的动作。
上车之后,路母才没好气地说:“那条件肯定好啊,一学期两万多的学费。”
“噶贵的啊……”阿婆咋舌。
路楠却只想扶额。
接着是把阿婆送回家,路楠要走的时候,阿婆一个劲儿地问:“元旦回不回来啊?还是要过年再回来啦?”
路楠抱歉地说:“元旦不一定啊,不过我过年肯定回来,回来就住阿婆家里哦。”
等到路楠的车开走了,阿婆还在小院门口站着。
再把路母送到小区门口,路母隔着车窗生硬地说:“回去路上开慢点。”
路楠点点头:“妈,那你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来海临。”
“我考虑什么我!”路母以为这一茬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女儿离开之前还想到提一提,于是她色厉内荏地反击,“你那个卖酒的工作,不要干了,听到没有。”
母女两个谁也没说服谁。
路楠开走了,回望后视镜,母亲还站在原地。
三个小时后,路楠抵达新光一品小区,停完车,拿出手机给她妈发了平安抵达的信息,又给阿婆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
挂完电话,下车的时候,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