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怎么。”陈盼之有个小毛病,她心虚的时候眼睛就不敢看人。牙疼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不想扰了宋景明和大宝的兴致。
宋景明抿起了唇。
陈盼之的眼睛看看水面又看看大宝,就是不看他。明晃晃的心虚写在脸上,她都不自觉。
见陈盼之没有想多说的意思,宋景明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暗暗地将眼神在她脸上流连了又流连。
陈盼之的左脸好像是比右脸肿了一些。
一包鱼食很快让大宝大手笔地扔了个尽。怕陈盼之累着,宋景明几次想把大宝换到自己手里抱都没成功。
大宝仿佛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另一种玩闹的趣味。小孩子狡猾得很,他知道小叔叔想抱他,他就偏偏不肯,看到小叔叔的脸色越来越臭,他就得逞般的越来越高兴。
陈盼之抱得越来越吃力,说不累是假的,她手上把大宝往上颠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宋景明发现了,但是又拿这个坏小子没办法。
他在心里直叹气,他不该用大宝当由头的。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公园的大草坪上已经稀稀落落地坐了不少野餐的人。宋景明见状就把一大一小往草坪上引,如此既可以休息又可以顺便吃点东西。
他挎了一上午的妈咪包终于派上用场。
大宝靠在陈盼之怀里抱着奶瓶一口一口地喝着。
也许是因为怀抱柔软,也许是因为玩得疲惫,又也许因为春风引困,大宝喝奶的动作不停,但原本滴溜溜的双眼此刻渐渐变得迷迷瞪瞪……
两个大人中间隔着大宝,面对面坐着,但此刻都双双盯着怀里的孩子,默契地都没有出声,连呼吸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正渐渐步入好眠的小小人儿。
怀里的大宝终于连喝奶的动作都停了,只张着小嘴流哈喇子。
春风还在温柔地抚着,抚在人心上柔和又平静。
没有人说话,陈盼之和宋景明却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对方,双双放松地叹了口气。这份默契的相通之处又不由地让他们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两个都还未婚未育的单身青年经此一遭都默默地总结出了一个结论——带孩子真不容易!
加了一件小外套,大宝小朋友在一片春和日丽中睡得无知无觉。
两个大人这才终于有了功夫照顾自己。
陈盼之一早上没腾出手喝口水。宋景明取过早就买好的饮料,拧开后才递给陈盼之。
“谢谢。”陈盼之接过,双眼里都透着谢意,她真的很欣赏这种默默贴心的小细节。
宋景明也给自己开了一瓶矿泉水,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搭在在水瓶上,好像连这瓶水都瞬间变得分外有质感。
透明的矿泉水瓶在阳光下折射着闪闪的光,他一抬手、一仰头,那闪着光的水就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进入口中,喉结轻轻滑动,这口水才算被轻轻咽下,铸进宋景明每一分清润的气质里。
宋景明拧紧自己的水后,又拆好了一包坚果递到陈盼之面前。
陈盼之从善如流地取了一颗送入口中。
紧接着,她听到自己嘴里“咯吱”一声!
不好!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这颗脆弱的牙!
她赶忙止了自己继续咀嚼的动作,但又不好吐出来,只能换了另一边牙齿慢慢地磨着。但上下牙的每一次触碰都牵动着病处的神经。这一颗小小的坚果,陈盼之吃得实在是辛苦。
宋景明打从刚才起就在不断留意陈盼之的脸,她坚果入口时的那一下明显停顿当然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进食困难,这应该是口腔的问题。
他放下东西,认真地看着陈盼之,不允许她逃避:“你的脸到底怎么了?还是牙?”
“唔…没什么。”陈盼之声音懦懦地,眼睛盯着怀里大宝茸茸的头顶。上次她随口一说嗓子不舒服,宋医生过两天就托宋老师送了药茶来。她不想再兴师动众地麻烦宋医生辛苦,她已经承了他许多人情了。
眼前的人口里眼里都透着心虚、犹豫和逃避,宋景明如何能看不出来,他再出言时,语气里已经透着无可奈何:“陈老师,我是医生。”
陈盼之的眼神果然躲闪得更厉害了,宋景明选择无情地揭穿:“你的左脸已经肿起来了,不要在医生面前撒这种谎。”
又肿起来了???冰敷为什么这么不管用?陈盼之心里一时间又悲怆了起来,难道今晚又得疼得睡不着觉了吗?
宋医生的眼神实在是太认真又太逼人,陈盼之扛不住,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就是…好戏像有点牙疼。”
“左边的?大牙?”宋景明凑近了一些,一边观察一边问。
“恩,是,可能是蛀了吧。”
“张嘴。”
“哈?”这两个熟悉的字和着似曾相识的语气传入陈盼之耳中,又把她惊了一惊。
她不知道,自己同样惊愣的反应也勾起了宋景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