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柳孟棠的眼睛暗了下去。
还未来得及搭话,马车突然开始摇晃,颠簸中宜尔抓住护栏,整个背脊磕在车壁上。
柳孟棠太过纤弱,稍不留神就被甩向车尾。
眼见柳孟棠要磕上车壁,宜尔来不及思忖,下意识用肩膀护住了她。
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来,反而能觉察出些许温暖。柳孟棠小心地从宜尔怀里探出脑袋,隔开些距离,鼻尖还笼着淡淡的白芷香。
爬完坡,马车行驶逐渐平稳。宜尔撑着剑,揉了揉肩膀。
“道长……”柳孟棠欲言又止。
“无碍。”宜尔淡淡道。
柳孟棠攥紧了衣襟,不再言语。
“方才的问题,你还未答。”宜尔将手搁在膝头,静静望着柳孟棠。
“奴……”话音未落,马车再次颠簸,柳孟棠再次跌入宜尔怀中。
宜尔贴着角落将她护好。
这次马车终于停稳了。宜尔一只手环着她的肩,一直手护着她的脑袋,而她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宜尔怀中。
不知是闷的还是颠的,柳孟棠面染桃红。
“别动。”宜尔面色凝重,低声道。
“怎么了?”柳孟棠不敢再挣扎。
宜尔偏首,耳朵贴在车壁上,不语。
这个姿态,柳孟棠能清晰的听到宜尔的心跳声——平缓又有力。
“似有变故。”宜尔呢喃道。
“嗯?”柳孟棠看着宜尔紧绷的下颚线。
“山贼!”小厮嘶吼道,“王爷,有山贼啊!”
突然,歇斯底里的呼号声响彻山间,林间飞鸟四散,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接着马车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直直下坠。
宜尔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被震碎了,她熟稔地护住柳孟棠,捏诀,暂时稳住马车。
车帘在翻飞,宜尔透过间隙,看到了车外的情形。
辰王府的小厮被山贼追着,无处可逃,他撞在了马车上,背后被划了一刀。
小厮未死透,挣扎着转过身,血渍沾染了车帘,十分可怖。他扶着马车,还未迈出几步,就惨死在马车边。
地上横倒着好几具死尸,残缺的肢体交’缠着,血肉模糊。
柳孟棠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惊叫了一声,瑟缩进宜尔的怀抱。
山贼发现了车中女眷,轻佻地吹了声哨,边嬉笑边招呼其他山贼。
“你在这里,不要动。”宜尔冷声道。
说着,宜尔松开柳孟棠,执剑上前。
柳孟棠揪着她的衣袖,面色惨白,眸中含泪。
“几个山贼罢了,不要怕。”宜尔略作安抚,“闭上眼睛,稍作等待。”
幻境有自己的一套运行之术,非创境者所能把控,山贼偷袭确实是在宜尔预料之外。
但宜尔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几个山贼罢了,势弱到甚至用不着她使法术,
宜尔的衣袖从柳孟棠指尖划走的那刻,柳孟棠心慌的厉害。
她瑟缩在马车一角,握住自己的玉坠,按照宜尔说的阖上了眼睛。
山贼的嬉笑声近在咫尺,恐惧裹挟了柳孟棠的整颗心。她仿佛回到了幼时的那场变故,成了随风漂泊的枯叶。
“护住柳姨娘!”辰王扯着嗓子道,“绝不能让柳姨娘被凌"辱!”
辰王嘶哑的声音和山贼的笑声混杂传过来,刺痛了柳孟棠的耳朵。
山贼头目分派出了喽啰直奔破庙,侍从们闭紧寺门,用肩背死死抵住木板。
喽啰们人多势众,木门在撞击下发出腐朽而沉闷的声响,眼见就要倾倒。
辰王死死把着刀,而腿早已被吓软。
虽然惧怕,但辰王也知道,一但自个儿显出畏惧,侍卫们只会跑得更快。他硬着头皮向前几步,刀刃对着跋扈的山贼。
“护住王爷!”随侍的公公尖着嗓子大喊。
侍卫们勉强稳住阵脚,夹着辰王,和他一道退进破庙里边。
危急时刻,女眷就是累赘,没谁愿意真正出力护住她们。
到了佛堂,缓过神的辰王爷握着刀的手还在颤抖。
“出去几个护住柳姨娘。”辰王低低道,“绝不能让她被凌"辱。”
堂堂郡王出个城被山贼劫了就已经够离谱了,刚到手的女人再被山贼玷污了,传出去他的脸就没地儿搁了。
他双手握着侍卫的佩刀,强迫自个儿镇定下来,朝太监道:“你去告诉他们本王的身份,让他们不要妄来。”
太监应了,忙照辰王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