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裳枝说,“你听说过盐焗吗?”
小丫鬟“啊?”了一声。
一旁武阳辰的下属还在与他小声嘀咕,“我觉得她做得挺像样又挺不像样的,你见过往鱼身上抹那么多盐的人吗?我就没见过,快裹得比鱼还厚了吧,这得怎么吃。”
又纠结说,“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好好的鱼做得这么咸,如果不能吃糟蹋了怎么办。”
武阳辰知道他的手下对这位民间公主十分好奇,因为他们身份低,不像他有资格面见圣颜。
他也不怎么拘着他们,只在过分的时候敲打一二。
武阳辰站在远处远远看过去,只见薛裳枝先是用河水把鱼肉洗得白白净净,直到鱼腹内一丝黑膜也无,干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石具在鱼背上划拉几下,划出几道痕迹,接下来便如下属所说抹上一指厚的均匀厚盐,将鱼放置在火堆中慢烤,粗盐粘在鱼身上,烤得又黑又奇怪。
武阳辰不由觉得她举止怪异,他吃过的鱼肉不少,还从没见过这种处理方式的,莫非是她养父母所授?只是这满满的盐搁在鱼肉上,岂不是又咸又涩?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通,竟然在心底赞同了下属的话:这要真的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美食,那才是离奇事儿。
他摇摇头领着人去周围巡逻去了,但只过了半柱香不到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他朝着香味看去时顿时大惊,比薛裳枝当场把老虎砸得满头是坑还要惊讶。
明明他之前亲眼看到搁在火堆里的鱼是黑到发灰,怎么一眨眼到了盘子里就变了一番模样?鱼肉鲜嫩白净,似乎和他看过的蒸鱼别无二致?
莫非她用了什么奇怪的术法令鱼肉烤黑后又能恢复如初?
薛裳枝不知道武阳辰内心想法,她在烤鱼的同时顺手熬了一份鱼羹。
胡饼被她用借来的石杵锤成粉末,放入鼎中吊在火架上熬煮。又用石刀片鱼,冬鲫鱼虽然瘦,但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什么刺,大概是因为和现代鲫鱼品种不同的缘故。她将鱼从头片成薄片,剃下鱼头和鱼骨,等水沸腾时才放入。
熬了大约十分钟有余,揭开盖子就见香味随白雾漂浮而出,在冬天散发出令人向往的暖意和香味。
她等不及开口,自己伸筷子挟一口鱼肉入嘴。
古代的食材果真比现代美味许多,热度通过粗盐透到鱼身上,滋滋汪出鱼的香气,半焦的鱼皮入口脆而香,鱼肉却是纯然的滑嫩,肉质紧密,一丝腥气也无,正好弥补没有姜为佐料的缺憾。
薛裳枝又喝一口鱼羹,胡饼炖得烂烂的,鱼肉汁水渗入其中,酥烂鲜香,实在是再舒适不过。
薛裳枝眯起眼睛回味,叹息一声,忽然觉得这叹息十分不对劲,仿佛有回声,她叹了一口气,周围给回了三四声。
她抬头一看,周围几双眼睛直直盯着她,被她看见慌忙躲开了。等她再低头,那些直勾勾的视线又飘过来,仿佛恨不得变成她手中的筷子。
薛裳枝被盯得吃不下去,让丫鬟帮忙把饭菜抬到马车上,好险隔绝了这不加掩饰的目光。
她放下心和小丫鬟痛痛快快吃起来,一筷子鱼肉伴一口鱼羹,河鲜之鲜美天下独有,弥补她白日里啃了一天冷干粮的遗憾。
薛裳枝放下筷子,正巧就听见敲车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