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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时桑无处安放的眼神,江辞深则是静静地打量着她,像一个城府很深并且惯于循循善诱的猎手。

小姑娘生了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外轮廓有棱有角,显得比较英气,但是她的五官偏向清纯和甜美,皮肤很白,鼻子小小的,嘴唇偏薄,高高的眉骨又使得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倔强感,看上去就不是那种任人随意摆布跟欺负的小白花。

而她身上的那套玉绿色睡衣,和她平日里的穿衣风格并无两样,都属于简约的森系风,比较自然清新有气质。

她的头发乌黑浓密,不算很长,只是齐到肩膀以下一点儿,此刻碎发凌乱,大概是心思全被其他事情所占满,压根没想起来要在外人面前注意注意形象。

从侧面看,男人威慑力十足,身上的睡衣虽遮住了大部分肌肤,但是松松垮垮的,平添几分禁欲气息,淡淡的皂香一股脑儿地都钻进小姑娘的鼻尖,她哪曾遭遇过这种情况,等到透过几根碎发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时,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事已至此,既然逃也逃不掉,那还不如开门见山,于是时桑迅速切入了正题,将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他。

或许是因为他的颜值,又或许是因为他表露出的沉稳,时桑莫名地觉得,在他面前坦诚一点少一点弯弯绕绕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江辞深听完后,幽幽地瞥了时桑一眼。

小姑娘看上去还挺真诚的。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我房间看看。”时桑挺直身板,义正辞严地说完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信你说的。”江辞深很快就打断了她,语调很平静,不像是戏言,然后他顿了顿,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只是你这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兰姨刁难于你,你就不怕我会有什么想法吗?”

时桑沉默了一瞬,而后认真地看着他说:“不会,我相信你是个能够明辨是非的人。”

这句话无异于初次见面就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一样单纯跟幼稚,江辞深笑了笑:“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凭什么这么相信我?”

时桑想了想,如实回答:“感觉。”

“……”

从一开始看到她起,到听明白前因后果,他不发怒不斥责,她就觉得他为人处事很稳重,不会情绪化,想来肯定能明辨是非,说不定还能理解她的处境,但是这要取决于他的立场,会不会跟兰姨一样,她不知道,但她想赌一把。

江辞深:“那今晚发生的这些,都需要我帮你保密?”

时桑一整个愣住。

她其实一早就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这个才见了一次面尚不知到底是敌是友的男人,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结果她万万没有想到倒是对方先提起来了。

察觉到她的震惊,江辞深淡定地表示:

“面对兰姨的刁难,你完全可以打电话跟我父亲告状,然后仗着他的权势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你没有选择这么做,说明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方法可不可行,你都想自己一个人处理,不希望他掺和进你跟兰姨之间的矛盾,自然你也不会希望我将今晚的事说出去,否则事情闹大,就会传进唐叔再传进我父亲的耳朵里。”

“……”

时桑一时间更加沉默了。

这男人不仅长得绝,善解人意的程度更绝!

少女的心脏啊怦怦直跳。

她果然没有赌错。

这就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本以为被发现后肯定完蛋了,没想到她就此遇到了“贵人”,刚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要放弃利用我父亲的威严来对付兰姨?”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兰姨等人对她的偏见是刻在骨子里的啊,即使她搬出江晨风来镇压她们,她们也不会减少对时桑的偏见,说不定还会给江晨风添麻烦。而她也不在乎兰姨到底怎么看她怎么对她,只要兰姨给她使绊子,她就报复回去,她其实什么也不图,反而有时候大脑不太正常地觉得,跟兰姨闹的时候还能给枯燥的生活找点乐趣。

但是这些话她不想袒露给外人,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江辞深就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波澜,仿佛在分辨这句话真心与否。

时桑意识到已经聊得差不多了,边起身边说:“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那我先走了。”

瞧着她往阳台的方向走,江辞深蹙起眉:“你要走去哪儿?”

“阳台啊,要不然我还能去……”时桑理所当然地指了个方向,快说到最后,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江辞深干笑两声,“抱歉,我脑子抽了,我从正门走。”

她倒也不跟他客气,换了方向就往外走。

江辞深看着她的背影:“还有段时间天才亮,你打算睡哪儿?次卧的床垫,还是小杨的板床?”

这倒是个时桑还没思考到的大问题。

时桑停在门后边,想了想,刚想说后者,江辞深却抢在她的前面开了口:“你就睡这里吧。”

他的语调依旧没多大的情绪起伏,像是一件随意说出口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