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也认出那是温玉了,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生怕他冲下去把那两人揍一顿, “韫,”
名字未喊完,车启动得猝不及防,周筳韫一脚油门踩到底,嗖一声,原地只留下车尾气。
舅妈精神原就不太好,一惊一乍的开车技术让她惊魂未定又徒生波折,没哭死,差点栽在他外甥手里,她牢牢抓住背靠,脸色惨白,话也说不圆乎。
“韫韫,你慢点,你舅妈身体不好。”周母小声提了句建议。
“嗯。”周筳韫放缓了速度,他心里如同一把火在烧,越烧越旺,却不能照亮前行的路,反而浓烟四起,迷雾一片。
他在前方可倒车的地方急速打方向盘,行到一半就熄火了。
“韫韫,就在这位置将我俩放下,我已经给刘叔发消息了,你去干你想做的事。”周母解开安全带,将自己嫂子带下车,算是一种解脱。
他想干什么?去跟踪温玉和乔云霖,看两人到底一起干什么?
为什么要去,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他和谁在一起与自己有何关系。
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
他一个人闷在车里想了很久很久,窗外行人川流不息,车马喧嚣,渐渐夜幕低垂,霓灯闪烁,他抽完最后一根烟,还是选择回家。
洗完澡,擦头发时,他从镜子看见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是自己无名指的戒指,他都忘了这东西,仿佛天生就该戴在这儿的,一个多月了未察觉。
今天和温玉打架时,也摸到了他的,依然在手上。
周筳韫晃了晃手指,不知这东西是谁发明的,小小一个价格倒也不便宜,怎么就圈住了两人爱情,怎么情侣要买,结婚的也要买,带了一定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吗,它究竟象征了什么,让人舍不得取下来。
他不懂温玉为什么那种情况下还要强亲自己,极其不美好的一个吻,现在想来仍觉血腥,暴力,温玉有点变态。
跟上次将自己按在浴缸里发疯发得无厘头。
还问他人溺死前会想些什么,会不会后悔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当时只觉得是断案断多了,脑子留下阴影,产生幻觉,发泄发泄下。但很显然,并不是,温玉非常专业,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一切有数,不会出错。
他在人前绝不会露出脆弱落魄的一面,从来都是严谨,不苟言笑,公正无私。
所以,有人溺死给他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冲击,那个人是温润。
温润就是溺死的,他调查的人说过,有一天晚上两人没有回来,第二天只剩温玉,温润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打捞数十天。
温润被河水冲走,温玉为什么安然无恙,为什么不立刻喊人救他。
后悔,后悔什么。
温玉到底为什么瞒着,难不成是他自己亲手杀了温润,自己弟弟?所以难以启齿,不然他真就想不通了。
但这个想法是可怕不现实的。
他吹好头发,出了厕所。
“儿子,明天下班记得早点回来。”他妈迎面走来,又不忘嘱咐一遍。
“肯定的。”周筳韫笑着答应。
“今天怎么样啊?”
他就知道他妈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没去,我为什么要去,你儿子有那么不自重吗?”周筳韫耸耸肩,故作潇洒道。
“这和不自重有什么关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怎么老考虑那么多,有点不像你。”
“你为什么要撮合我和他,如果我们俩能成,至于十五年还这样,我和他真的不合适。”周筳韫表情有些落寞,假笑掩饰不了,干脆算了。
“我没有撮合,我只是觉得十五年都坚持下来,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你是不知道我们分手原因,算了,妈,你少操心我,”他推着他妈的肩往她自己房间赶,“早点睡,才不会长皱纹,要永远年轻貌美。拜拜,晚安,妈妈~”
他一把关上了门,拍拍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出。
可惜?他至今为止并不认为提出分手有任何不妥之处。那种滋味再也不想尝了,不想了,他还是想活着的,不想痛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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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乔总约你谈笔生意。”乔龙象征性地敲敲门,恭敬地陈述。
“哪个乔总?”周筳韫埋头看文件,随口问了一句。
“乔云霖。”
他?周筳韫抬眸,略做深思,“他找我谈什么生意?”
“说他赌赢了,想送你块地。”
此话一出,周筳韫顿时色变,送他大爷,艹,又跑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是不是跟他一伙的,看不得我心情好两天是不是?”
乔龙说:“情场已经失利,商场怎么也得占一头,有便宜不捡?”
“那是便宜?那是老子的尊严。”周筳韫头开始疼起来,想起昨天那场面他太阳穴直突突。
他始终弄不通温玉怎么可以和乔云霖走在一起,有何利害关系?
明明曾经还警告过自己别和那疯狗玩,自己倒玩去了,果然疯子和疯子玩?
“很多人用尊严还不换来钱。”
周筳韫只觉得乔龙似乎变了,言语尖酸刻薄,还不饶人,他一直拿对方当兄弟来看的,所以比其他人要多一份心,但乔龙最近频繁出言不逊,让他很不爽。
“你要用你老板的尊严去换钱?乔龙你怎么比我这个老板算盘还打着响亮。”
“我只是遵循商人原则,利益至上。”
周筳韫狠狠将文件砸在桌上,铿锵有力道:“明明是诚信为本。”
乔龙笑了一声,“周总很有意思。”
“?”他没听错,他的下属在说他有意思?周筳韫有点不可思议,非常不好想,他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作为一个老板,员工不应该是这样,是自己给他自由过火了!
“乔龙,你要是觉得干这活儿没意思,你可以转部位,去销售部指点江山。”
“周总是嫌弃我管得宽?”乔龙挑眉,嘴角上扬,挑衅的意味。
“都管到我私事上来了,还不宽?”周筳韫背靠椅子,双手交叠在腿前,翘起二郎腿,审视着乔龙。
“周总,这一个月以来,你被情伤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公司的事可是由我一手打理的,现在走出来了,就想把我一脚踹了,似乎不太人道。”
周筳韫嘴角抽抽,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因为他说的没错。
“那你想要我作何报答?”
乔龙更加不守规矩地手撑在他桌前,对着周筳韫说:“去和乔云霖谈这个生意,争取把那块地拿回去,我相信你办得到。”
周筳韫直接抄起桌上一沓不知道什么的厚厚资料砸在乔龙脸上,“滚,不想干趁早滚蛋!”
乔龙抹抹嘴角,一点血迹,刚有一个坚硬的文件夹刮到了,笑道:“周总不要恼羞成怒,我为公司呕心沥血,你却只想谈着恋爱,恋爱也没有谈明白,你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很失败吗?”
周筳韫确实怒了,眼里红到滴血,乔龙不知是何时让他感到如此陌生,说话的腔调,行事的风格,似乎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人果真会变的,不可将希望永远寄托到人身上,人应该永远只相信自己。
“失败你麻痹,这公司有你什么事?你就是一个打工的,跟老子摆什么谱,给你几分颜色,还他妈上纲上线当自己一盘菜!从明天起,不用来上班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听清楚了吗,滚出去!”
乔龙岿然不动,跟没听见似的。
“周筳韫,我等你这句话好久了,以后别求我。换句话,我等着你来求我,等你跪在我脚边,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那样子一定很好玩。”
未等周筳韫话,他自己转身离开了。
求他?就算他这几个月没怎么在公司,他自己会熬几个通宵,但如果是自己以前合同,资料什么出问题,那可就难办了,温玉曾叫他提防点乔龙,他没当回事,因为他不知道乔龙要干什么?除了为了点金钱与利益,但现在看来,乔龙不为财与名。
脑仁突突疼,人性怎么那么复杂,他想不到。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乔龙这个得力助理不在了。
他拿起电话给人事部打过去,得招个机灵点的助理,“985,211本科院校毕业,女性,偏文科专业,结不结婚不重要,嗯,我没空面试,一个星期之内。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