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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簌簌,雪絮被疾风裹挟,洒在屋檐、庭院。

雪来得急,屋子里比白日冷了不少。

霜月披衣起来,准备去楚黛寝屋看看,她睡得好不好。

刚走到廊下,便见一道黑影鬼魅似的移至她眼前,语气冰霜一样冷:“姑娘请回屋。”

霜月惊吓过度,尖叫声卡在嗓子眼。

她赶紧捂住嘴巴,动作僵硬,同手同脚地回到屋里。

那人腰上挂着宫里的腰牌,是暗卫。

“姑娘可还好?”香英听到她进来,揉揉眼睛,不清醒地问。

霜月哪里知道好不好?

可她不敢让香英瞧出端倪,故作镇定应:“挺好的,睡吧。”

除掉氅衣躺回去,霜月心内如有擂鼓。

姑娘不是说今日刘太医带了雪寅来,她也喂过了?皇帝深夜而至,又是为何?!

庭院积了薄薄一层雪,被廊下风灯照得发亮。

内室屏风外留着一盏灯,透过屏风上的四时花卉照进来,悄然探入床帏。

玉勾挽住半边软帐,宋云琅坐在榻边,挡住些许光线,却能看清楚黛睡颜。

她眼帘合起,微卷的长睫在眼下细嫩的肌肤,遮出一小片暗影。

许是畏寒,她屋里的地龙烧得格外暖。

宋云琅锦袍下的脊背热出汗意,她白皙的小脸却是清清爽爽,只颊边透着酣睡的绯色。

倏而,她唇瓣动了动,一张一合,似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帐内萦着清雅的蔷薇香,不知是她发间还是身上的。

每每她抱过雪寅后,雪寅身上也会沾染这样好闻的香气。

云宁郡主向太后讨贡品香露时,曾说过,京中贵女都热衷用香露。

宫里办过几次赏花宴,被太后请进宫的贵女不少,宋云琅不记得有没有旁人用这种蔷薇香。

唯独她,让他记住了这香气。

宋云琅凝着那不安分的唇瓣,喉间有些发紧,越看便越想狠狠堵住,如梦里一般。

或许,他真有些鬼迷心窍。

楚黛似陷入了半真半虚的梦魇,她能感受到屋内光线。

一时觉得自己是清醒的,甚至能看到自己如何抬起手臂。

一时又陷入迷茫,她很矛盾地知道,一切只是她的想象,她根本没动。

努力张嘴、眨眼,想要身体听从思维支配,却始终动弹不得。

像是出了一身的汗,楚黛筋疲力尽。

良久,意识越来越清醒,她真切地感受到身体在苏醒。

额间有柔软的触感压下来,轻轻一触,又移开。

楚黛睁开眼,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

里面暗涌如潮汐般迅速褪至眸底,那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方才那触感是什么?真实还是幻觉?

“梦魇了?”宋云琅问。

言毕,从袖中抽出一方绸帕递给她:“雪寅从你这里拿的,朕的寝宫从不留外人的东西,物归原主。”

楚黛愣愣抬手,接过绸帕。

温柔的烟紫色,角落里绣一支雪白梨花,正是她前几日丢的那块。

皇帝说不留外人的东西,她便是他口中的外人。

他是在亲口告诉她,那晚在厢房说的话,是戏言,是吓唬她?

“谢陛下。”楚黛拥着紬衾,支起身子,倚在床头软枕。

坐起身面对皇帝,压力无形中小了许多。

额角沁着细汗,楚黛捏着绸帕轻轻擦拭,陷入梦魇的恐慌消散大半,心弦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露出一丝浅笑。

“看来刘瑾说的不对,楚姑娘见到朕也是欢喜的。”宋云琅凝着她姣好笑靥,故意曲解。

闻言,楚黛心口一跳,刘太医莫不是回去告诉宋云琅,她不高兴见他?

这般以下犯上的话,她是断断不能认的!

她收回绸帕,紧紧攥着,柔声应:“陛下受万民敬仰,臣女得见天颜,自然欢喜。”

宋云琅轻笑一声,笑意漫开在他眼角眉梢,拨云见日一般,风华灼灼。

“既然他说的不对,朕便不听他的,楚姑娘以为呢?”

佳人初醒,娇娇柔柔的美态,映在他眼中。

宋云琅相信,他不是一时迷失心窍。

他再清楚不过,眼前的她,他绝不愿放手给任何旁人。

心间那粒花种,肉眼可见地生了根,发了芽。

楚黛心中莫名,不太确定,他说的与她心里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可她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回应:“陛下英明神武,高见远识,臣女不敢多言。”

她眼瞳带着初醒的水光,不经意的流转,便是眼波盈盈。

“难为楚姑娘没当朕是登徒子,还评价甚高。”宋云琅一腿支在榻边脚凳上,有种在自己寝宫的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