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王府应该怎么应对这位瑞昌父母官?”
朱明考校道。
徐四平正色道:“周华庭官声不佳,贪鄙受贿,但于王府实在无碍。”
“根据其往日行事,应该是可以拉拢的人物。”
“正如王爷所言,现在正是王府快速发展的时机,不宜树敌过多!”
朱明点点头,“不错,相比孙李两家,周华庭不会妨碍到咱们。”
“确实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这样,你帮我修书一封给周华庭,约他出来吃顿饭。”
……
县衙。
暗香浮动,《牡丹亭》的唱词婉转低吟。
周华庭一身绸缎长袍,品着清茶,打着节拍。
摇头晃脑,沉浸在文辞华藻之中。
“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周华庭忽地睁开眼,打量着娇媚侍妾。
“唱得好,老爷有赏!”
侍妾闻言,乳燕投林,落入周华庭怀中。
周华庭四十余岁,科场沉浮数十载,得中举人。
大明科举官场,进士方能登堂入室,为官一任。
而举人只是官员预备役。
这里面操作可就太多了。
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周华庭走了不少门路,多番奔波辛劳。
耗尽家财,才补了实权县令的缺。
虽然美人在怀,此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华庭道:“老爷我身为父母官,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也该享享福了。”
侍妾道:“老爷,今天王府来信了。”
调笑一阵后,侍妾忽然想到正事。
她是周华庭亲手调教的书房婢,信件公文都由她整理。
侍妾向来知道轻重,不敢耽误周华庭的大事。
果然,周华庭眉头微蹙。
“瑞昌王?”
“他修书与本官,有甚要紧事?”
大明文官对宗室外藩敬而远之。
文官与宗室过从甚密,有谋逆之嫌,向来是官场大忌。
周华庭对王府漠不关心,二者几无人情往来。
难怪周华庭疑惑不解。
侍妾取来书信,周华庭匆匆一阅。
“倒也没甚异处!”
他拧着眉头,抬头看向心腹侍妾。
“素心,可知近日王府有何异动?”
“瑞昌王何故邀本官赴宴,奇也怪哉!”
能自由进出,打理书房的侍妾自然是周华庭的心腹耳目。
素心小声道:“王爷,今日贾师爷和杨班头欲查封王府新开在兴和坊的肥皂店。”
“据说两方起了不小的冲突,大打出手!”
周华庭的眉头拧得更深了,都能夹死苍蝇。
他可没授意二人去找王府的麻烦。
不用说,必是二人私下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勾当。
见侍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华庭沉声道:“这两个黑心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勾当,一起告诉老爷!”
素心道:“老爷,王府与孙李两家在打擂台,贾师爷和杨班头恐怕是……”
话音未落,周华庭猛地一拍桌子。
嘭!
他怒气冲冲道:“这两个黑了心的玩意,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的?”
周华庭的愤怒不是作伪,而是实实在在怒了。
实在是手下的作派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要知道,大明当官,捞钱也是有讲究的。
周华庭好歹也是大族子弟,虽是偏支,到他这一代已然没落。
但传承却未断绝。
要想稳稳妥妥地捞钱,这里面的门道可不少。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左右逢源。
先前孙李两家在瑞昌只手遮天,求不到他周华庭,进项自然就少了。
如今王府与孙李两家斗起来,这多好的事!
斗起来,他这个父母官才能左右逢源,两头捞!
可惜,竟然被贾、杨二人给搅和了。
周华庭如何能不气?
侍妾素心一向能体会周华庭的心意。
她美眸闪动,适时道:“老爷,您知道肥皂吗?”
周华庭宦海沉浮,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
很快,他的情绪就平复下来。
“肥皂?你刚刚说王府店铺就是卖的此物,有何特异?”
素心从贴身的香囊中拿出一块精致的长条肥皂。
“老爷,您看,这就是肥皂!”
“既能洗衣去污,又能洁身净手。”
“效果很好,据说长期使用,可以免灾去病呢!”
周华庭从素心手中接过肥皂。
入手滑腻,材质稀罕,手感特异,望之不似天然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