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断线纸鸢(1 / 2)下堂女画师首页

“那神医现在何处?”既然来到这里,既然注定要在这里生活,林菀儿也尽量将话说的文绉绉,以尽量适应这里。

紫薇听得这话,眉间瞬间舒展开来,她想着,自家娘子真是心善,醒来便想要感谢恩人。“听阿郎说,那神医是世外之人且常年游方不定。”

“这么说,见不到了?”林菀儿问道。

紫薇颔首,“神医说,有缘便会相聚。”

这个佛堂不大,总共也就两进院子,看这样子,像是很多年不曾有人居住,墙面上长满了青苔和各式各样她叫不出名字的藤蔓,她所在的,像是后院,据紫薇所说,前院供奉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虽说佛堂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但前院还是有些许香火的,因为在前院有一个有身份的老尼,据说,那老尼批命算卦十分准,所以那些达官贵人家中的女眷都想要那老尼为她们算一算姻缘。

只是,那老尼脾性傲得很,若是瞧不上眼的,她直接闭门不见,所以,是以林菀儿都在后院住了两日了,那老尼连半个身影都未曾出现过。

佛堂位于半山腰上,后山有一片翠绿的竹林,有一片清新的好空气,此时烈日当空,又正值夏季,难免空气燥热,而这整个后院傍靠着整座山,又有这一大~片的林子,其中的凉爽便不言而喻了,佛堂庭前与后院截然不同,庭前开阔,因坐落于半山腰,从庭前眺望,竟能将这整个山下的风景尽收眼底,此时她竟想起了一句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她心中想着,也念了出来。

“娘子,这是你新做的诗吗?真好听!”见紫薇这种样子,想必黄梓珊在家中根本不念书,这世上那有爱诗书的陪读听不懂诗句?紫薇是贴身伺候黄梓珊的,也算得上半个陪读,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诗句,她竟然连一知半解都没有。

林菀儿不语,这句诗出自杜甫的《望岳》,这可是一首非常有名的诗,就连小学生都会背,这丫头居然以为这首诗是她做的,这就很好的说明,这里根本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是世界了。她是不是有机会该借几本史书看看?

紫薇见自家娘子不语,以为她是累了,她连忙将林菀儿扶到了廊下,这整条回廊都是以青松木铺就,隐隐还散发着木香,廊下早就备好了榻几与蒲团,榻几上还叠着一摞厚厚的纸,林莞儿这才明白方才紫薇为何如此兴奋了,哪有人送纸送这么多,这一摞纸足足有七八厘米那么厚,林菀儿有些疑惑,那小郎君家中不会是卖纸的吧?谁没事怀揣着这么多纸来寺庙?难不成还愿啊?

一想到寺庙,林菀儿方才眺望了许久也没见到寺庙的一个屋檐角,难不成是要上演一出深山藏古寺??正当她疑惑,不远处远远近近传来了几声钟声,那钟声浑厚有力,说明那口钟有几十斤重,而且还很大。恩,这种钟,也就寺庙里才会有,一般老百姓家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放一口钟,又不是金钟,放家里作甚?

林菀儿在榻几前学着她们几人的样子跪坐了下来,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受,可是这双~腿好像很适应这样的坐法,隐隐还觉得舒服,林菀儿对自己产生的这种想法突然感到十分震惊。

她从几上抽~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顺手提起一旁的笔,蘸了蘸小丫头提前便为她研好的墨,有条不紊得在纸的右下角画了起来,半晌,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在纸上绽开了,若不是没有颜料,紫薇觉得这兰花差点能从这纸上长出来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小~嘴也张得大大的,没错,这小丫头看傻眼了。

林菀儿不去理会,只是在这纸上瞅了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看了眼左上角的空白,嘴角微微上扬,对啊,少了题字,她又将笔蘸满了墨,用她特有的王羲之字体随意写下了四个字,空谷幽兰。最后她还不忘落了个款,一个小小的菀字。

画好这一切,她满意得点了点头,画画本来就是她的专长,高中三年,她有一半时间都是在画室里渡过的,这王羲之的字也是她所擅长的技能之一,说起这个字,她心中却是一抹苦涩,当初她就是得了冠军之后,那男人才来追她的。而当初懵懂无知的她,居然在他的三言两语花言巧语里沦陷了。就像是个傻白甜一般,任由那个人利用自己。林菀儿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这一切,的确是她活该。几度缺乏温暖关心爱护的人,那怕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只要对方对她表现出一点点的关心,她也会轻易沦陷,这本来就是事实。

紫薇小心翼翼得将画放到自己的面前轻轻吹干,嘴里还不停得夸赞道,“娘子,您的画技竟如此出神入化,怕是天都宫廷中最有名的画师也不能将您比了去。”说着,她那眉飞色舞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怜惜,“娘子,这么好的画,真的要做成纸鸢吗?”

林菀儿莞尔,“诗书琴画不都是为了消遣的吗?你若是喜欢,日后我再为你多画几幅可好?”

紫薇红着脸有些愣神,但恍惚过来连忙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娘子千金之躯,怎可为奴婢作画,奴婢只要看着娘子便已经知足了。”她手中捧着画,就像捧着一大块金元宝似的,看得林菀儿心里有些怜惜了,才十几岁,这样的年纪,真好。她哪里知道,现在的她看上去也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啊。

正在林菀儿发呆的片刻,紫薇已经将她方才画的画做好了一只纸鸢,这是坊间最普通的样式,四四方方,后面还留着一条长长的鸢尾以便固定平衡,纸鸢做的小巧,却也灵便,紫薇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条暗红色的细线,按她的意思,佛堂中没有符合放纸鸢的线,即便有,也在前院那个性情古怪的老尼那里,她没胆子去讨要,便从身上衣物中抽~出一条一条线,一节一节连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