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自是疼惜得紧。皇上将四皇子景玄南交与她扶养,明面上也算尽心尽力,私下里哪里又比得过自己一双亲生儿女,不过做做样子,讨个名声罢了。幸而这四皇子打小便乖巧懂事,凡事不争不抢,很是省心,虽入不了姜皇后的眼,也算没给姜皇后多添麻烦,时不时的还规规矩矩的添一番孝敬,久而久之姜皇后也懒得多加为难景玄南,不过也喜欢不起来就是。
当景玄泽景玄南兄弟二人进坤宁宫请安时,姜皇后的目光只是胶着在景玄泽脸上,和蔼的笑到:“快些过来坐下吧。”
景玄泽面带笑意的走到姜皇后身边的四方椅上并排坐了,景玄南神色漠然的选了张下首的椅子也端端正正的坐下,低眸颔首,恭敬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偏偏那气质又出尘若仙,即便是一动不动也敛不去那一身光华。姜皇后最恨景玄南这副模样,神色间与那死去的淳妃有七成相似,难免会勾起些不愉的回忆,面色也就冷了下来。
景玄泽握了握姜皇后的手,语气略带了些担忧。
“母后可是有些不舒服?”
姜皇后伸手揉了揉额角,摇摇头笑着回到:“只是昨夜未曾休息得好,有些倦了,泽儿无需忧心,待会母后再去歇息片刻便好。”
景玄泽这才放下心来,母子二人又闲话一番,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说着说着,姜皇后忽似想起什么,一拍景玄泽的手到:“泽儿,过几日母后兄长要从钏州进京述职,母后让他把葶阮也一并带过来,届时接进宫里住上一些日子,你趁着那时候多与葶阮接触着些,母后寻思着待葶阮明年及笈,便向你父皇讨了皇恩,封作太子妃,你看着可好?”
景玄泽目光一黯,沉了脸不吭声。
姜皇后不免有些诧异。
“泽儿,你与葶阮自幼相识,葶阮如今出落得婷婷玉立,婉约端庄,从小一颗心都锁在了你的身上,日后必是对你服服帖帖,千依百顺的,你可有什么不满?”
景玄泽轻轻摸了摸右手腕的疤痕,脑海里一张倾城灵动的容颜一闪而过,抿了抿嘴,终是沉声开口。
“母后,葶阮封作侧妃便好,正妃的位置儿臣是打算留给他人的。”景玄泽说完,用余光略微瞥了瞥景玄南的神情,景玄南只是微微一动,又端坐如常。
“哦?”姜皇后心里一惊,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蹙起眉头急急问到:“泽儿这是看中了哪家的女子?”
景玄泽施施然站起身来,袖袍一挥双手拢在胸前,在姜皇后面前弯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母后,儿臣想迎娶户部尚书许思安的嫡女,还望母后成全。”
“许思安?”姜皇后长长的护甲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扣着,眯起眼睛想了半晌,把脑子里的讯息搜罗了个遍,对那许思安的嫡女似乎存了一些印象。“你口中所言那名女子莫非就是传闻中的皇城第一美人?”
景玄泽点了点头。
“正是此女。”
姜皇后望向景玄泽的目光变得晦暗莫名起来,景玄泽眼眸微垂,神色却是坚定,一抹帝王之相隐隐的流转在眉目之间,再也不是当初那名清秀又乖巧的孩童能轻易的掌控在股掌之中。太子,翅膀硬了。姜皇后按下心中的不愉并不接话,默默的凝视了景玄泽半晌,景玄泽也不起身,母子二人僵持了许久,气场微妙的博弈着。景玄南静静坐立一旁,仿若透明一般,只是那暗藏在袖袍下的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终是自己亲生的孩儿,姜皇后率先服了软,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泽儿,自古英雄爱红颜,你看上了那许家的嫡女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要明白,我姜家定是要再出一个皇后的,姜家也是你的助力与靠山,你身为储君不可意气用事,总得从大局出发。依母后看,太子妃之位还是留给葶阮,那许小姐封个侧妃便罢了。你若真心喜欢,待日后继承大统,再提了贵妃便是。”
“母后。”景玄泽抬起头来,眸子深不见底,“姜家势头太盛,近年来行事颇有些嚣张跋扈,已是引了父皇不满,儿臣不觉得再将姜氏族女推到高位是件好事。那户部尚书一向保持中立,只踏踏实实为父皇办事,若是能笼络过来,儿臣岂不又新添了一股助力?更何况……”景玄泽顿了顿,接着说道:“儿臣这手伤能治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托了她炼制的药膏,就连太医正也自叹弗如。有这样的女子留在儿臣身边,儿臣心里觉得踏实。”
姜皇后闻言惊诧不已。
“泽儿,原来你口中一直说的有高人为你疗伤,就是那许家嫡女不成?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
景玄泽肯定的点了点头,姜皇后心中虽是疑虑丛生,但也知晓太子不会为了一名女子在此事上作假。姜皇后沉吟片刻,终是露出了妥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