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日起,李全善一改往日里的风轻云淡,总是傻乎乎的坐在某个地方,目光锁在虚无处发愣。许清莞托着腮嘴里衔着根药材一上一下的晃动着,眼睁睁的看着李全善一天一天的消沉下去,末了还深深一叹,感慨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全善觉得这话有如千万根针一般扎得心里发慌,胸口空空落落,似少了些什么,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微微发酸。李全善也不知内心的苦楚要与谁诉说,嘴里喃喃念得最多的一句便是:“你不晓得,我不配她。”
趁着休沐又溜到许府借着寻了李全善疗伤的方恒之听了,顿时眉头一皱,牵了许清莞的纤纤玉手执在掌心,把许清莞清澈明晰的杏眸深深一凝,放软了声音到:“配不配哪里又是你说了算?连女人家都没多说半句,一个男人又怎能妄自菲薄?”许清莞笑着连连点头应到:“是极,是极。我岂会因着方大人左眼有疾便弃他而去?那也未免太轻看了我。这世间男女哪里又有配与不配一说,不过是论份真心罢了。真心不足,便是配也是不配的;情到深处,不配也是般配得很。我看那沙萝小姐能千里迢迢来上善城寻你,想来是真情至深,师傅你若是无意倒也罢了,若是有意,便莫辜负了这般的女子。人生不过短短数载,错过一个,再想寻到下个就难了。”
方恒之觉得许清莞一席话颇有道理,也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去,拉着许清莞两人又是好一阵你依我侬,弄得李全善更加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对沙萝的思念越发沉重起来。
许清莞见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冲躲在一旁的汀兰挥了挥手,汀兰会意,起身回了小院,取了一早便按着许清莞的吩咐备好的行囊送了过来。方恒之笑着贴在许清莞耳边轻声问到:“你这小贼,又在搞什么鬼?”许清莞弯了眉眼不答,两人偷偷摸摸的瞥着李全善消沉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
汀兰将行囊递到许清莞手中,许清莞走到李全善身边,将包袱往李全善怀里一塞,李全善腾的抬起头来,眸子里仿若有火星一般,烁烁发亮。不多时,许守邺急急的走了过来,手上执了一根马鞭,啪的在李全善身边一抽,大咧咧的吼道:“是男人就去把我舅娘追回来!快马已经备好,出了大门便是!”
李全善的目光在几人面上一一扫过,终是狠狠心,咬了牙,定了念头,伸手接了许守邺的马鞭,抱着行囊急急的往大门奔去。李全善身后一片欢呼,李全善充耳不闻,满心只有沙萝那黯然离去的背影,心底一片苦楚。
果然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眼看着夕阳渐渐沉入山脉,守城的官兵慢慢将城门合拢起来。李全善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一下一下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疼,扬起蹄子朝着城门处一阵狂奔,在城门还留最后一道缝隙时,才险险的奔到了门口。守城官兵手中长枪一拦,厉声喝到:“城门已关!明日再出!”李全善急得满头大汗,翻身下了马朝着官兵抱拳作揖到:“还恳请官爷通融通融!在下的确有要事出城!”官兵将李全善往后一搡,不耐烦到:“说了明日出便是明日出,这城门哪里会因你一人再度打开?莫在此处多作停留,当心把你抓起来。”李全善无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关得严丝合缝,再寻不到一丝出城的机会。李全善垮了肩膀,一脸黯然,朝着城门默默的凝视了许久,守城官兵连声催促了好几次,这才转过身去,牵着马拖着步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往回而行。
走出没几步,前方一人身着红色罗裙,挡了李全善的去路。李全善往左一步那人也往左一步,李全善往右一步那人也往右一步,李全善蹙了眉,慢慢抬起头来,却见着沙萝笑得一脸得意。
沙萝翘了唇角,挑了挑眉,笑魇如花到:“李郎背着行囊是要去哪里?”
李全善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低声喃喃到:“去寻你。”
“寻我做甚?”沙萝不依不饶,非要李全善说个明白,李全善咬了咬下唇,喉头滚了几滚,含含糊糊的念到:“娶你……”沙萝啊的一声,侧了耳朵示意自己未听得清楚,眸子里狡黠一闪而过。李全善吭吭哧哧了半晌,终是将心一横,伸手揽了沙萝的柳腰打横抱起,一个翻身上了马背,满面春风的迎风大吼到:“娶娶娶!我李全善要娶轩辕沙萝!”沙萝豪爽的大笑出声,纤纤玉臂一伸,环上了李全善的脖颈,两人紧紧依偎着,策马直往许府而去。
许思安早就遣了下人张罗了一桌饭菜等着二人回来。席上众人喝得开怀,连沙萝的贴身丫鬟多婇也喜滋滋的挨着许清莞坐了,一边品着小酒一边评价着这酒不如西铃国来得烈,喝起来不醉人。许守邺虎目一瞪,甚是不服到:“你西铃国的酒莫非比得过我墨国的?小丫头说话真是大言不惭!待我去取两壶来,保管一杯就把你喝趴下!”
多婇一声嗤笑,眼里满是不屑到:“能把姑奶奶喝趴下的酒还没人酿出来过!你现在便去拿,姑奶奶让你今天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