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之回到军营与众将士商议良久,还是骠骑将军孟广提醒了一句,方恒之这才想起周燕行受了箭伤,又赶紧疾步去了刺史府,探望周燕行的伤势。刺史周昌平及周夫人脸上都有些不愉,心里诸多责备,自家宝贝闺女倾心于这少年将军之事众所周知,如今周燕行又为方恒之挡了箭,这方恒之居然姗姗来迟,着实是没有把周燕行放在心上。
方恒之客客气气的与埠州刺史周昌平夫妇见过礼,言语之间满是歉意:“是本将军一时不察,害得令媛受了箭伤,本将军愧疚得很。还请令媛在府上好生休养,过些日子本将军再登门探视。”
周夫人一愣,挑起眉诧异的望向方恒之,只见方恒之再加了一句这便不多加叨扰了,还真就打算转身离去。周夫人脸色垮了下来,望着方恒之的身影冷冷开口问到:“莫非方将军不打算亲自前去探望燕儿的伤势?在我刺史府门前打个转便回,这诚意是不是太轻了些?”
这下换方恒之满心诧异了。方恒之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周夫人奇到:“我一个大男人又怎好出入女子闺房?这只怕是不合适罢?如今战事吃紧,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时间准备谢礼,待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本将军定会备下大礼登门拜谢。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刺史大人与周夫人见谅。”
方恒之说得在情在理,却没有与周夫人的心思不谋而合。原本周燕行执意要嫁与这方小将军,周昌平夫妇心里是不乐意的,那方恒之虽生得俊朗无双却左眼有疾,家中又已娶了户部尚书嫡女为妻,身份地位不在周燕行之下,周燕行再嫁过去顶多也是个平妻罢了。可抵不住周燕行那犟得跟牛似的性子,也看好方恒之前途无量,这才勉勉强强在心底默许了这门亲事。岂料周燕行只是一厢情愿,方恒之心里居然半点波澜皆无,刺史夫妇二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周夫人一声冷哼:“我家燕儿为了方将军连命都豁得出去,莫非方将军没打算负责?”
方恒之眉峰一挑,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如何负责?”
“方将军既是欠了我家燕儿一条性命,自是也该拿身家来换。燕儿自小娇生惯养,没受过半分委屈,如今为了方将军可谓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若方将军有心报恩,还请方将军与家中夫人和离,再迎娶我家燕儿过门,日后只专宠燕儿一人。”
方恒之几乎快气笑了。莫说那箭自己根本就是接得住的,周燕行是白白的挨了这一下子,就算是周燕行因此丢了性命,军中将士为主将挡刀护航那是分内之事,死的人不计其数,最多体恤一番罢了,哪里个个都顾得过来。而和离二字更是让方恒之的不满攀升到了顶点,自己历尽千辛万难才娶得心上人归来,这周夫人说得倒是轻巧,仿若跟吃饭喝茶一般寻常。
方恒之脸色冷了下来,施施然冲着刺史夫妇二人一抱拳,朗声回到:“我夫人在我危难之时对我不离不弃,我又怎会另娶她人?周姑娘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周姑娘的救命之恩本将军也谨记于心,但这姻缘之事勉强不来,还请周夫人莫再多提。军中流言不利于周姑娘的名声,本将军这便回去警告手下将士,若再有人胡言乱语,一律军法处置。本将军还要回军营商议军情,这便先行告辞了。”话一说罢,方恒之也懒得再多看刺史夫妇的脸色,袖袍一甩,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周夫人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指着门外冲周昌平厉声嚷嚷到:“我家女儿奋不顾身救他性命,他这算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刺史府放在眼里?”周昌平神色晦暗不明,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握拳,心中也是恼怒非常。
忽的厅内屏风微微一响,夫妇二人转过身去,竟见着本应躺在床上歇息的周燕行流着眼泪转了出来。周夫人心疼得很,快步上前一边替周燕行擦着眼泪,一边轻声责备到:“出来做甚?还不快回屋躺着去。这方恒之一个已娶了妻的人,又是个独眼,哪里配得上我家如花似玉的燕儿?待为娘重新帮你寻个门当户对的,定是比那方恒之强上数倍。”
周燕行一抹眼泪,倔强到:“我谁都不嫁,我就嫁他!”
周夫人气得没法,戳着周燕行的额角连声骂到:“真是个犟驴!跟你爹一模一样!”埠州刺史周昌平也被火气上头的周夫人一并骂了进去,垮了脸瘪了瘪嘴,望着红着眼眶的周燕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