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血了,闹大了,袁山真的发急了。
“此子为卫宗遗孤,但陈雨为我义女所生!”
“你也配和卫峰主相提并论?要脸吗!”此事还有心情答话的也只有钱荡彪,浑不在意毫不留情的不屑,一时间竟让袁山说不出话来。
确实不配,袁山变得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苦涩。卫宗搅动西山域风云时,他便是为卫宗扬名的诸多踏脚石之一。若是卫宗现在还活着,怕是一个指头便能碾死自己,他那还敢在这里再待片刻。
一盆冷水泼下,袁山强压怒气,冷静下来。
踏足分魂道,身死自负这种话哪当得真。天魂宗要是真事事皆讲道理,那疯子一说又从何来?
外人见了天魂宗子弟,总要生出几分畏惧小心,靠嘴皮子可说不出这等效果。还不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似乎从来就不需要担心没人出头。一波接一波的铁血报复,就没有不蛮干的。以自家血肉换敌对头颅,是否值当暂且不提,惹人忌惮的莫大的凶名却铸的牢实。
深深的看了卫誓一眼,真没想到,这个从始至终表现的未有什么出奇的少年,居然就是卫宗的儿子。袁山脑中闪出诸多念头想法,可细想来,无一不让他黯然摇头。
自己便真的护住了陈雨,又能怎样……袁山额头浸出冷汗,不敢再想。
招惹到卫宗的遗孤,再小的事情都能演变成天大的事端。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宗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来会有不少天魂宗的元婴长老,会很乐意用他的头颅来弥补大劫中欠下的愧疚。他这个在旁人眼中分外光鲜的元婴,在那些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悬剑门未必会随之遭殃。但是他袁山,绝对会死的很惨。
“完了!”袁山无声轻叹,分外落寞。自他亲子早夭道侣身陨,对膝下义女便是俞加疼爱,连带着陈雨这个义孙女也是爱屋及乌。说实话,他是真不愿意看到陈雨身死。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
“此事,老夫记下了!”
重新升起的伞盖遮住了细雨,陈雨直至此时才回过神来。先前她不敢看不敢想,钱荡彪一人便让她心生畏惧,更别提之后天魂宗众修齐齐爆发,响在耳边。再到现在,被她视为依仗的袁山扬长而去,余下的一众悬剑门修士同样开始后撤。
陈雨终于慌了,她歇斯底里怒声喝骂左右,但悬剑门诸人没有一个人回头。她因袁山而享尽奢华,骄纵蛮横为所欲为。即便是陈家一家家主,他的亲身父亲也约束不了她,即便是悬剑门天光城主事,对她也得心平气和。
只是她从来想过,离了袁山她算什么?她还有什么?悬剑门一众弟子拿她当什么?
原本尚有犹豫的王祷听得喝骂,彻底隐去身形,一众悬剑门弟子彻底散去。
陈雨彻底崩溃。千百人对峙到如今孤零零的一人,那落魄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陈雨好容易忍下了涕泪,她艰难的抬头,无比怨毒的眼神望向对面,想从人群中找出卫誓。
这是她这辈子作的最后一件事。
剑起,人头落。
一道道多少沾染血腥又有些狼狈的身影,矗立在这片阴雨之下桀骜放肆的舒展着身体。一张张狰狞如虎狼的面庞,回望中竟是一脸分外暖心的灿烂笑容。
董轩怔怔望着前方。自觉性子偏弱难成虎狼,从始至终笃信什么样的人作什么样的事。被遣散而未曾有过思量的老者,破天荒的后悔起来。
“若能在宗门多待两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