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过窗子,久久的看着他。
他一动不动,就那样沉默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僵硬得像是座雕塑。
天渐渐亮了,雨声渐息,回廊上响起一串轻缓的脚步声,倏忽便到了门前,弯弯的声音随即响起来,“仙使,您起了吗?”
“起了。”我应了一声,折身去为她开门。
弯弯手里提了个大大的食盒,头上带着蓑草编成的青黄色斗笠。
雨珠凝在斗笠细条的草叶上,将落未落,雨已经十分小了。
弯弯屈膝向我行了个礼,侧身绕过我,进到屋子里。
我探出头看向院门外,刚刚还站着人的灯下已经空了。
灯笼里透出的暖黄色的光,在已经透亮的天色里,也愈加淡了下去。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在开门的这一瞬,散去了。
“怎么了?”弯弯摘下头上的斗笠,随意靠在门边,又回到桌前,将食盒里的早点一一摆出来。
“啊,没什么。”我将门完全打开,借着天光,照亮整个房间。
然后走到桌前坐下,试探着问弯弯,“姐姐,妖王陛下住得离这儿近吗?”
弯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仙使问这个做什么?”
我觑着她的眼色,想了想,继续说道,“刚刚好像瞧见妖王在院门前,只是未进来,我猜想,许是妖王住得近,方才是路过呢。”
弯弯将一碗酒酿珍珠丸子放在我面前,神色如常的答道,“妖王陛下住在大宸殿,距离仙使所在的‘春韵’并不算近,平日里,这里也甚少有人来,昨夜下了一夜雨,树影丛丛,仙使看差了,也是有的。”
“可是……”我还要细问。
却被弯弯出言打断了,“仙使先进些东西,昨夜尝了桂花酿,有些醉了,吃的东西也有限,过了一夜,这会儿子胃里肯定空了。”
“嗯。”我点点头,沉默的吃着碗里的丸子,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我定是没有看错的。
只是既然安毓住得很远,到这里来不是路过,那便是有事了?可有事,怎么又不进来呢?
……
当夜,又是一个雨夜。
我早早歇下,半夜又被噩梦惊醒,赤着脚去开窗。
却见院门灯下,安毓的身影又出现了,仍是黑衣黑伞,沉默如雕塑。
被弯弯的敲门声吵醒时,我头支在窗棱上,脑仁已经被风吹得生疼。
我慌忙从窗口望出去,安毓已经走了,一盏孤灯在风里晃晃悠悠。
之后几天,我仍夜夜都睡得不安稳。
从梦里惊醒后,打开窗一看,安毓始终都在院门口站着。
我对着铜镜,看着镜中眼下乌青一片的自己,认定我夜不能寐定与安毓脱不了干系,于是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夜我定要向那安毓问问清楚,他夜夜站在那,究竟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打定主意之后,我在刚入夜时,便搬了一张椅子在窗口坐下,用小木棍支开一条细缝,死盯着院门,想着等他一出现,便出去截住他,问问清楚。
夜已极深,窗外虫鸣渐起又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