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燃?
怎么又是她。
宴初照下意识皱眉:“听风被发现了?”
“她没发现,但比那更糟。”浮寄凉终于喘匀了气,语速飞快,“对你来说,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天气好又没课。对我来说,今天简直是噩梦。
柳花燃,她先放鸟追我,我不能跟她动手对不对?我白天跑了,她晚上就在明珠阁开赌场。可她开的不是赌场,是善堂,是救济院。她故意针对我,这讲道理吗?早上那鸟是你发现的,也是你砸出去的,她整我干什么?她是为了你啊!”
好像有五百只鹅在屋里乱叫。宴初照听到最后一句“为了你”,忽然笑起来:
“你有胡言乱语的工夫,不如去练剑。”
“这不是我说的,是吟风说的。”浮寄凉抄起茶壶,灌下半壶凉茶,“柳花燃来真的。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次她就是要把你钓到手,你摘她镯子,她也不怕!”
不怕吗?
宴初照望向窗外。
阶前月光清寒,铺满衰花败叶。
盛夏的花开不到这里,潮水般的夜蝉声响在院墙外。
昨晚柳花燃跳过院墙的时候,像一只飞蛾投入蛛网。奋不顾身,不知死活。
任意妄为自私自大,搞不清状况、听不懂暗示、送东西也只会送桃脯和葡萄……就这样,也想学别的女修收裙下之臣?
还敢玩那套先钓上钩,再羞辱抛弃的把戏?
他感到厌恶之余,竟觉得有些荒唐和好笑。
浮寄凉等了片刻,却见宴初照只是看着窗外,眼中似有笑意。
他表情变了变,挤出两滴眼泪:“师兄,我在仙府这两年,任劳任怨地经营闻松院,我为了什么,难道我真的喜欢开赌场吗?好吧就算我确实爱开赌场,但我也是为了收集情报啊。她再这样搞下去,赌场早晚要关门……”
“砰砰砰!”
夜深人静,前门的动静清楚地传到后院。
少女声音清脆,中气十足:
“浮公子,开门迎客!没到子时三刻,关门干嘛!”
浮寄凉脸色一白:“她、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在明珠阁喝酒吗?”
柳花燃作为赌场的送钱大户,每次驾临闻松院,他都投其所好,给足对方面子。对方被他哄得越开心,他心里越轻蔑,觉得这废物人傻钱多好糊弄。
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这人的可怕之处:
行为无法以常理度之、无法预测,且杀伤力巨大。
“去开门。”宴初照轻拍他肩膀。
“你拔剑吧。”浮寄凉疯狂摇头,“一剑捅死我算了。”
宴初照微笑:“我也去。”
“区区一个九国公主,谁会怕她?师兄先请!”
……
明珠阁的赌局还未结束,柳花燃让梅阡留下“看场子”。
她借口办正事,独自溜出来。
闻松院灯火辉煌,敲门喊话却无人答应,想来今夜没赌客,散修们提前下工了。
柳花燃拍门,一个人砸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浮公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忽然木门向里打开,她踉跄一步,下意识找东西扶。
月光如水,流入门中。柳花燃抬头,又对上宴初照的脸。
“你怎么也出来了?”她站稳脚步,立刻松手。
宴初照轻掸袖子:“你来干什么?”
柳花燃见他态度冷淡,不像昨夜笑得那般好看,心里有些失落,又觉得好学生都睡得早,半夜被自己吵醒,有起床气也是难免。
“我有事跟浮师兄讲,你在这里,我不好意思开口。”她跨进门槛,指了指宴初照身后呆若木鸡的浮寄凉,“浮公子,你刚才走得匆忙,我们还没谈完,是不是呀?”
呀你个头,装什么装?浮寄凉瞪大眼睛。
刚才在明珠阁自称“赌王大人”的是谁?
这么快就被夺舍了?
“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你先回去睡。”柳花燃对宴初照挥手,大有对方不走,她就不说的架势。
宴初照看了浮寄凉一眼:“我走了。”
浮寄凉双眼写满别走,却只能点头。
看来寄人篱下确实辛苦,连什么时候走都要看人脸色。
柳花燃唇边的笑容瞬间消失:“浮公子,谈谈?”
浮寄凉苦笑一声,迎柳花燃进小楼:“柳师妹来得不巧,我这儿雪月冰露没有了。今晚委屈师妹喝粗茶吧。”
“不必了。”柳花燃拉开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我知道你这里有隔音阵,我今夜也是一个人来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师妹请讲。”浮寄凉操控灵力煮水,低头泡茶。
“你和宴初照以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住在闻松院这些日子,浮公子的气也出够了吧。”
“师妹什么意思?师兄听不明白。”
“砰”一声闷响。一个绣花储物袋砸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