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大人?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
“出去散散心都不行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夜外面煞气重,您身份尊贵,奴婢也是考虑到您的安全……”
“可是谁在护卫我们的安全?是巡狩军,里面就有我姐姐!我姐姐不比灵族任何雌性尊贵?那么危险的地方一去就是七八天,要我怎么睡得着嘛!”
“这……”
另有一个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可她不是因为犯了错才……”
“谁?!敢议论我姐姐,来人,把她给我送到墟丘受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不管那个碎嘴的侍女如何哭求,一队侍卫很快出现将她拖走。
“你们记住了,我姐姐才不是犯了什么错,她是守护我族安宁的大英雄!谁敢说她一句不是,就是这个下场!”
侍女们刷刷跪了一地,颤声应是。
“跟了我大半年还这副德行,真不知道你们私底下都在干些什么!行了,一个也别在我眼前晃,我看了都烦!”
“大人……”
“再跟我一个试试?明天我就告诉父上……鳐婆?你怎么在这里?”
鳐婆出了宠姬的宫殿,就掩人耳目地往城外走,却正好撞上乱跑的白璃。她躬身行礼,愈发显得佝偻:“见过白璃大人,是花夫人有事召见老身。”
“哼,那个女人事可真多!”白璃狐疑地打量鳐婆,“不对啊,你走这条路是要去哪里,你不是住在这边的吧?”
“老身奉夫人之命行事,不便透露太多,还望大人见谅。”
“呸,什么夫人!她就是我父上的一个家奴,下了个蛋就当自己了不起了?!你给这样的人当奴才,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
宁蕴跟乾明剑尊一路追踪鳐婆而来,此刻正双双蹲在屋顶上听墙脚。
“白琥的妹妹好凶啊……”宁蕴感叹。
白璃形容比白琥稍小一点,生得娇俏可爱,却颇有点不修边幅:服饰简朴趋近于中性风格,头发随便一扎,还有几根乱毛翘在头顶。
她拦着鳐婆发难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放过,自己仍不听劝地在外晃荡。
侍女们被她呵斥得没有办法,只得停在原处不敢上前,倒是有两个机灵的去喊侍卫暗中跟随保护。
余下的侍女交头接耳。
“咱们大人虽然任性,但直爽纯粹,要是个雄性该有多好呀。”
“对啊,白琥大人身上已经有污点了,还是白璃大人能服众呢,可惜现在又多了一个小主人……”
“谁能想到那女人运气那么好,原本就是区区凡人之身,签了奴契才有的我族血统。结果呢,得到主上垂青不说,竟然还诞下一位雄性子嗣。”
“哎,我听好多人都说,主上要封她为族母了啊?”
“不是吧!真要那样,白琥大人的地位可就彻底不保了……唉,虽然白琥大人是那个样子,但比起她,我更讨厌花夫人得势。”
“谁不是呢……”
宁蕴分别看看鳐婆和白璃背道而驰的行进方向,一阵脑壳痛:“他们这儿的情况也太复杂了,我来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会撞上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又向乾明剑尊提议道:“现在咱们时间很紧张了,不如兵分两路,我去审问秦子恒,你跟上鳐婆看看能不能钓个鱼。”
出乎意料的是,剑尊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你不能和我分开。”
他的话音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仿佛这是什么原则底线似的,听得宁蕴心里“咯噔”一下。
“那……”
“一族兴衰,应当由它自己去背负。你觉察到端倪是你聪明,与他们无关,更不必因此给自己增添负累。”乾明剑尊正色道,“想想你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先解决最要紧的问题吧。”
宁蕴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开脱,但这样的话从这样一位人物口中说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忍不住反问:“我能力有限,确实不足挂齿,可是剑尊你呢?你所见与我相同,知道的也跟我一样多,现在有人在密谋对这个族群不利,你却仍然选择袖手旁观么——在明明有能力阻止的时候?”
乾明剑尊面不改色:“事有轻重,我自会选择我认为重要的事去做。”
他没有说出来,但宁蕴分明地听到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强迫我。
“也是这个道理……”宁蕴琢磨着,“人常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想你这么强,不由得也……但我更讨厌道德绑架,所以你爱怎么着自然就该怎么着,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对自己人当然要双标一点。
剑尊坦然点头。
只是宁蕴又不禁好奇:事关整个灵族,剑尊竟然说不重要,那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剑尊起身召来重剑,伸手示意她上车:“决定好去哪里了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