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日从宗主那回来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灵力犹如泄了气,在飞快流逝,无论如何拼命运功,却只能让灵力流逝得更快。
凌寒用喝茶掩饰有些难看的脸色,心底纷乱如麻。
憋了许久,又试探地问道:“敢问师兄,这加固护山大阵之事安排在几时?”
文慈笑道:“择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日吧。”
今日?
今日!!!!
凌寒握着玉盏的手一抖,险些洒了一身。
“师弟今日是有事吗?”
“没、没有。”
男人淡淡一笑,拂袖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师兄容我先去换身衣物,便随师兄一起前去神兽峰罢。”
文慈颔首,凌寒拂袖转身,走入内阁。
刚刚踏入内阁,男人便身子一晃,用力撑住一边的墙壁,捂着心口不断地喘气。
因为难受,凌寒浑身冒着热汗,手在剧烈打颤,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慌乱地扑到一边的木架上,焦急地拿出锦盒中的瓷瓶,倒出八颗药囫囵着咽下。
这灵药是他近来从山下求得的,是唯一能暂时补充灵力的药,但是每次吃了之后都会有些燥热不适,事后灵力流失得更快。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不能被发现!
一旦去了神兽峰,他必然会暴露!
凌寒服下药,才感觉方才流失的灵力渐渐回来了。
就在此时,外面有弟子入内道:“启禀长老,师窈求见。”
师窈又来了。
想必又是为了时羽的事。
若是在平时,凌寒倒是愿意多见见她,此刻却极为不耐地冷声道:“让她走,本长老没功夫见她。”
那弟子见他面色极黑,连忙惶恐退下。
凌寒站在原地,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看起来稍稍正常了些,才更衣出去,笑得一派清风霁月,“师兄,我好了。”
“那便出发罢。”
文慈真人召出坐骑,与凌寒一道飞去神兽峰。
加固大阵之事顺利进行。
凌寒夜里回到离炎殿时,脚步却极为虚浮,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那药本该一天只吃一颗。
为了不被师兄宗主们看出来,他才不得已吃了八颗。
修为散去的事暂时遮掩住了,可他此刻体内真元逆流,灵力犹如流泻的江海往外奔涌,如何堵都堵不住。
“长老。”
凌寒正要闭关之时,又有弟子来报:“师昭求见。”
“不——”凌寒正要拒绝,忽然一滞,“师昭?她来做什么?”
那弟子表情诡异,“她说……是来为时羽求情。”
那弟子也觉得离谱。
师昭为时羽求情?扯呢吧?
可是外面的的确确就是师昭啊!
虽然师昭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像是被胁迫而来,但她明明白白说了,自己今夜一定要求凌寒赦免时羽的死罪。
“……”凌寒的表情也扭曲了一下,本想说不见,但一想到师昭这种碍事的麻烦精,他说不见绝对立刻闹到颜婵或是宗主那去了,又强压着脾气道:“让她进来。”
那弟子出去通传,很快,师昭便走了进来。
“弟子见过长老。”
师昭进来弯腰行礼,低声道:“弟子今日是来替时羽师兄求情的。”
已经入春,师昭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纱裙。
纱裙勾勒窈窕身段,乌黑长发以木钗轻挽,软软地流泻在肩颈上,衬得雪颈如白瓷。
凌寒喉咙滚了一下,莫名更觉得燥热。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不耐,“你给时羽求情?”
这一开口,嗓音竟是有些低哑。
凌寒一怔。
师昭唇角轻弯。
她缓缓抬头,在夜明珠的映照下,那双眼睛亮得令人心底酥软。
像是全然没发现凌寒的异样,师昭用极慢的语速,轻轻软软道:“是……弟子思来想去,忽然觉得时羽师兄其实也不坏,那日他与我有些误会,发起死斗是我在先,好歹同门一场,就算他有罪,那也罪不至死。只是弟子近日才想通,弟子实在是心里有愧疚,一想起来就……”
她说了一大堆,凌寒却全程不受控地看着那饱满水润的唇。
他心跳骤快。
心底那股邪火横冲直撞。
他一怔之后又有些恼火,他居然对这丫头有了感觉?!
他抓紧衣袍,强压着心口的火意,打断她:“所以你想为时羽减罪?”
“是……”
师昭怯怯地抬头,像是被他这不耐烦的语气给吓到了。
小姑娘的眼尾翘得勾人。
师昭就这样盯着他,眼睛越来越明亮。
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原来高高在上的凌寒长老,也会因为修为倒退而慌乱成这样。
他不是很目中无人吗?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她不配留在藏云宗吗?
原来他也会怕啊。
师昭近乎欣赏地看着面前男人的丑态。
本来她不想为时羽求情的。
但既然姐姐那么锲而不舍,那么多人都因此而要害她,甚至连颜婵长老,都因为她被凌寒甩了脸色。
那她就遂了他们的心意,亲自过来求情吧。
——“顾让,你帮我将把此药送到他的面前,不要让他怀疑,只说是能短期补充灵力的药。”
——“此外,我还要在这里多加一味药。”
师昭忽然往前凑近一步。
然后她突然拼命地尖叫出声,在庭院外所有执法弟子都听到叫声同时赶来之际,捂着唇难以置信道:“长老,您要对弟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