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诚的三个同伙盯着他的背影,看他走过路灯下,影子缩短又拉长,到达车旁。
他跪得太突然,三人一时无法反应。
他们想得最多的情况,是金建诚俯身听两句话威胁谩骂,霓虹人般地不断鞠躬道歉,然后回来。
除此外,他们也想过从车上下来西装保镖,把金建诚揍很惨的情况。
唯独没想到,金建诚刚一看车里面,就跪下了。
他们为那两种情况预计了行动方桉,那些方桉不得不被丢弃,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制定新的方桉。
首先需要解开一项谜题:金建诚为什么跪下了?
“里面有枪?”
“里面有一个能上国际新闻的人物?”
“里面是空的?”
武力威胁、名声恐吓、诡异传说,都在他们的猜测之中。
他们感觉都不太可能,于是更加仔细地瞧金建诚,想要瞧出有用的信息。
他们发现,金建诚的跪,不像是心慌慌、腿软软、以头抢地地跪,他没有磕头,虽然双手合十,但不像是在祈求。
车里的人似乎在问什么,金建诚开口回答。
“下去吧。”一人开口。
是祸躲不过,他们和金建诚不是生死之交,正相反,如果出了什么事,金建诚肯定拿他们挫骨扬灰来谢罪。
马路安静,三双鞋在水泥路上发出不同的声响,他们心中都好奇,金建诚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近了车,他们看打开的窗户,看到了那双眼睛。
他们知道了真相。那双眼睛占据了他们全部的视野,他们感到平和,如同小时候夏日正午午睡刚醒,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蝉鸣吱吱,凉席有些硌人。
这是神迹一般的感觉,如同幻境。
在这夏日的幻境里,在挂着烈日的天空中,一张严肃的佛面出现了。
他们跪得很果断,膝盖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姜若萤扭头看车窗外跪着的四人,心跳很快。
她兴奋,兴奋于夏爷爷的神明伟力,这兴奋促进了一种担忧,担忧自己做错事,被这少年降下神罚。
“说说你们的罪行吧。”夏秋把手肘搁在窗沿,他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
金建诚的三个同伙,本来不至于跪下。
金建诚信佛,所以只感受到那无与伦比的包容力,就把夏秋当做了菩萨。
他的三个同伙不信什么神,夏秋又在双目中添“威严”,才让他们下跪。
四人身颤颤、声颤颤,罗列自己干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偷隔壁姐姐的衣服,往仇人的水杯里加料,拿家里的钱去快活……
夏秋叫停,更新问题补丁,添“罪行”的定义:触犯法律的事。
四人里,有三人说了许多,一人只说了要债的事。
那只说了要债的人,急得抓耳挠腮,感觉自己说得太少,辜负了主,辜负了世界。说最多的那一个挺着胸膛,十分自豪。
“说完了?”夏秋拿起手机,他把四人的话都录下来了。
“完了。”四人话语里的高兴的程度,与他们所说的罪证相匹配。
夏秋把录音发给姜若萤,让她去处理。
他看跪着的四人:“法律的归法律,我的归我,就取你们三年的寿命吧。”
如狂信徒的四人,待夏秋的惩罚如同恩赐,欢喜的答应。夏秋的目光太温和,在这温和的目光里,恐惧无法接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