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再看见云轶,记忆瓶子像被打翻,瓶中沉淀物四处翻飞,努力拼出当年颜色。
自沈星葭和家里坦白性取向过去六年,她一直孤身一人,并且对这种状态愈发上瘾。渐渐地,家里人意识到,这孩子的性取向根本不重要,她根本不想结婚。
沈星葭表面上看起来没有杀伤力,其实倔得要命,生病或者遇上糟心事都自己熬着。高中身体不好,经常中暑晕倒,回家也一声不吭。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好好照顾自己。
上面政策出台,几番思索后,二老转换阵营,从反对沈星葭喜欢女生到催她结婚。
至少余生有个依靠。
沈星葭最终屈服于半年各种折磨下,答应先订婚。
巧就巧在,沈父沈母有一个共同好友,好友女儿情况和沈星葭相符。知根知底,正好凑一对。
而沈星葭和云轶志不在此,为安抚双方父母,假意妥协。
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双方互不干涉,五年一到,婚姻自动取消。
她们甚至在这之后没有联系过。
今天云轶似乎专门来找沈星葭,以前为数不多的会面,云轶始终冷着一张脸,现在笑靥如海棠,大概有不对劲的事要发生。
沈星葭微笑时卧蚕鼓起,眼睛很好地将笑意传达出来:“最近还好吗?”
一开口仿佛是分手后偶遇,格外尴尬。
云轶收起大幅度笑容,嘴角噙着不温不热的笑意:“都还不错,你呢?”
完了,一问一答叫人无所适从。
沈星葭:“我也挺好的。”
云轶站直身体,修长影子落在她脚下。
“到饭点了,忙吗,难得遇到,一起吃个饭?”
沈星葭要稍微仰头,才能和云轶对视。这人眸底流露得意神色,仔细一瞧又有几分疏离。
见沈星葭久久不答话,云轶又解释:“刚巧在这附近办点事,想着离你公司近,过来刚好遇上你出来。”
沈星葭把耳朵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视线向下瞥,一面思索一面说:“这样啊。”
真的有这么多巧合?
云轶:“你应该已经下班了吧?”
沈星葭:“嗯,我一般在家办公。”
她缓慢说完,扬唇笑了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参观一下座无虚席的枫树林餐厅?”
前一秒分明满是戒备,转眼又反客为主。
云轶转到车右边,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星葭大方入座,随后道谢。
冰冻二十五年的冰山诡异融化,沈星葭倒要看看云轶内心的谋划。
难道,想提前解除婚姻?
要是她先提出来,沈星葭这边倒也有借口和父母解释,并不吃亏。
这家奢华餐厅坐落在僻静街道,装潢富丽,服务细致入微。由于餐厅声名远扬,这条街也以枫树林街命名,足以见其影响。
云轶一手把枫树林拉扯大,其中艰辛自是不用多说,枫树林终于成为能够提供殿堂级享受的场所,不枉她为了起步资金让步订婚,否则该后悔死了。
餐厅二楼有一张专用桌,餐厅开业到现在,还没有其他人坐在边上用餐。
沈星葭不会想到,当她坐在凳子上那刻起,各种打量目光已经暗中投到她身上。
员工和熟客不由瞪大眼睛,心中感叹见鬼了。
特别是看见二人手上戴着对戒,云轶还露出略显深情的笑容,周围几桌客人早已无心享用美食。
俩人似乎习惯了四面八方投过来的注视,旁若无人地看菜单。
云轶作为餐厅老板,自然对菜单了如指掌,迟迟下不了决定的人是沈星葭,她最近胃口不好,即便是美味佳肴也没有食欲。
桌位临窗,暖阳温柔,沈星葭左手无名指滑过耳廓,低垂眼,静静将黑皮菜单翻页。
云轶目光轻轻移过来,说:“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看。”
“都不知道吃什么,麻烦给点意见。”
说完,她双手把菜单推到中间。
菜单是一人一份,做了这个动作之后,沈星葭也意识到今天格外不自在,脑子容易短路。
还好云轶拿走菜单,状若无事地看着:“可以吃芥末吗?”
沈星葭端坐,回答:“不太行。”
云轶点头然后翻页:“那就要一个奶油意面,牛排喜欢几分熟?”
沈星葭仅仅礼貌笑着:“我不喜欢牛排。”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