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零年十月,南方沿海。
各地起了烽烟,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死亡尚且不计,光是那震天巨响已经让人听而却步,更不用想那现场该是何等惨烈?
当然身处省中的人们仍旧只能通过一些小报消息知晓其一二,并不详全,也许是清政府封锁了这一消息,也许是百姓们根本不关心这些,总之,只有那些身处漩涡深处的人们才能深刻体会这是何等惨烈的局面。
而此时,省中后楼房街的一处宅院里,文纬已经听闻惠州形势堪忧。
焦急着在房间踱着步子,其兄长见状,耐着性子宽慰:“文纬,稍安勿躁,此事体大,我们不能因为惠州之事乱了阵脚。”
“那大哥觉得此事该如何行事?原本料想惠州之事是十拿九稳,可谁知道清政府竟是这般难缠。”文纬言语里带着无尽的忧心和气氛,随即又问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低着头的松盛先生“先生意下如何?是否还是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行事?”
松盛先生甫一抬头,便问了声:“文纬可有意见?”回答地模棱两可,也不知道这位松盛先生是否真的有自己的主意?
文纬一听,思量了片刻回答:“文纬认为,此事我们需提前。”
松盛先生愕然“文纬此意是为何?”
“若是按照先前计划的时间行事,恐怕惠州那边拖延不到,不如我们提前行事,好给那帮满官一个措手不及,也能缓解惠州的困境,先生觉得合适吗?”文纬回答。
松盛先生作势没有回答,而是又沉默了下来,直盯着小桌上的那杯茶水瞧,但心绪也不过片刻寂静,听他回答道:“文纬之意合适,那我们何时行动?”
“明日。”文纬回答。
不等松盛先生话语,其兄长已经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劝阻道:“文纬,此事怎可如此仓促?还是再计划好行事也不迟,惠州目前的形势我们都不甚了解,贸贸然只会坏事。”
可文纬早已决定之事,又怎会是兄长能够左右?
“大哥,不必多说了。”
兄长仍旧不愿放弃,一副语重心长模样“文纬不曾想过母亲与妹妹?这般执拗何以让人放心?那倒不如让妹妹来劝解你?”
文纬最不愿兄长提到妹妹,似有些生气“大哥,此事如何能把母亲与妹妹牵扯进来?纵使妹妹就在跟前,我想她也是会支持我的。”兄长说不过已经这般的文纬,只得转头去看闷声不语的松盛先生,是想要他劝解几句,可松盛先生一对上他的目光,瞬时就转开了脸。
于是,兄长瞬时明白,此事已成定局,说再多也都于事无补。
有那么一瞬间,兄长望着文纬的目光带着一丝请求,可文纬却只能佯装不闻,把身子转了过去,不再去看兄长那样让人“丧气”的样子。
另一边的伍宅。
伍青山刚与两个子女谈及让人心惊的局势,下一刻已经带着忠诚叔出了门。
走时,甚至还带着匆忙的步子,两兄妹望着父亲的背影出神,锦秋更是问出了自己的迟疑“哥哥,你觉得父亲这般匆忙,真的是为生意上的事?”
伍子洵也不知真伪,只能这样回答:“也许就是生意上的事。”
锦秋不置可否,却又问起了另一件事“哥哥的那个同窗,就是叫文纬的人,我对他也有些印象,上次见到他时,还是在你们书院里,见他正同你们的教习争执不休,那时锦秋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个分外较真之人,也不尊师重教,怎能那般同自己的先生说话。”
伍子洵惊讶“你何时去过格致?”
“就是有一次,那时你们书院还没有从四牌楼搬迁,我和几个同窗正巧路过。”锦秋回答。
“那怎么当时没有来找我?”伍子洵又问。
“我们见那个文纬正跟先生争执,也就没有进门了。”锦秋又回答。
伍子洵闻言,也就没有再答话,继而又想到了父亲方才的话,若是真如父亲所说,那么文纬十之八九是跟维新派之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可省中目前的形势并不乐观,加之惠州的传言也无孔不入,没来由的,他觉得此事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但必须马上找到他。
想到此事,伍子洵马上就要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