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沁被徐珃从身后拽出来时,脸上不光是不情愿,还充满了尴尬和羞耻。
刚从衍生节目出来,他就得知了自己被隐形摄像头背刺的噩耗,好在哥哥告诉他只要他肯听话就帮他处理善后,六神无主的徐沁答应了,然后第二天一早,被他哥拖来给江侜予赔礼道歉。
他哥带来的摄像就在门口架起机器,徐沁想逃又不敢,眼睛盯着鞋尖、一步步蹭到江侜予面前。
作为混演艺圈的老油条,徐珃在观察网络形势之后,知道强硬捂嘴只会有反效果,反而让徐沁当面对江侜予道个歉,是代价最小的公关办法,所以哪怕徐沁百般不情愿,徐珃还是把他拖来了。
“徐沁,道歉。”徐珃压低声音命令,这也是他没让摄像一开始靠得太近的原因,他就知道徐沁得磨蹭一会儿。
“我……”徐沁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以前对江侜予的印象恶劣到极点,尽管在经过昨天的“同台竞技”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江侜予比他想象中要好一点,但这人当面怼他的那些话,实在令他难堪到了极点。
要让自己当着镜头向他俯首道歉,那也太屈辱了!
然而徐沁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虽然久经训练,实际唱跳水平却都在平均线以下,靠他哥吸来的那些关注度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如果再没有突破、甚至还放任观众好感下跌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给他哥丢人了……
“PD,”江侜予本来偏着头泰然看他,见他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来,忽然说,“算了吧。”
镜头逐渐推进,江侜予却垂下秀长眼睫,语气落寞:“没关系,上次看徐沁选手针对……,所以冲动替他反驳了,也有我的责任。我知道大家对我误会都挺深的,我也习惯了,我家里一向教我做人要懂得包容,老师不必勉强……”
“……”徐珃听得青筋直跳,一字一顿,“徐,沁!”
“——对不起!”
“哎。”
徐沁基本是全靠对他哥怒吼的本能反应,完成低头+鞠躬+道歉的一连串动作,等做完了再听江侜予那干脆的一声“哎”,简直羞愤交加,抬头时连耳根都红透了。
偏偏徐珃终于满意了,还拍拍他脑袋,在他耳边叮嘱:“我先走,摄像师会留下再拍一段你们‘友好相处’的日常,你好好表现,等他觉得素材拍够了自己就走了。”
徐沁:“……”
他盯着笑眯眯的江侜予,感到一阵绝望。
*
徐沁眼看他哥走出练习室,摄像师又频频使眼色催他,拖无可拖,方才不情不愿地挪到江侜予身边,小声说:“你、你给个面子,回头我……”
“回头继续找你哥帮你摆平?”江侜予转过身,他戴着口罩,唯见一双桃花眸弯起,水光粼粼,“你不是很自豪受训七年吗,怎么一有事就回家找哥哥,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徐沁:“……”
……淦,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幸好镜头离得还算远,只能拍到他们的动作表情,倒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他也强扯出一个笑容,磨着牙低声回应:“你还不是靠你家里嚣张……”
“我当然有我嚣张的资本,”江侜予长睫一扬,笑起来,“你要了解一下吗?”
“……”
始终背对躺在一边睡觉装雕塑的某反派,忽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产生一种异常熟悉的既视感。
*
“hi——i,hi~再来。”
徐沁满脸不自在地坐在钢琴凳上,距离他咫尺之遥的江侜予却十分淡定,微凉纤细的手指按住他的喉头,还叮嘱,“找到吞口水的那个感觉,hi——i……”
一方面是镜头就在不远处,另一方面是他跟江侜予杠着杠着、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赶鸭子上架了,眼下叶濉竟然还在一旁眼巴巴围观,那视线既热切又羡慕,看得徐沁都忍不住怀疑“眼前这家伙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
到了这份上,他只好艰难地开口跟唱,江侜予的指尖就按在他喉结上方,徐沁几乎有一种命脉被人捏住的错觉,嗓音也愈发紧张:“hi、hi……”
“嘴巴不要张得太大。”江侜予忽然凑得更近,在他嘴边比了个小小的“o”字型,“保持口腔不要超过这个距离,一个这么大的开口就够了。”
徐沁完全不懂他这是什么原理……以前的声乐老师也从没有这样教过。
然而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江侜予素净的眼皮、秀密的眼睫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微微一眨就像蝴蝶振翅,眼底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含着一层流动的水光,看起来从未有过的轻软、温柔。
徐沁心头一阵砰砰乱跳,一时间忘记了羞耻,居然鬼使神差地张口,乖乖跟着江侜予的指挥唱起来。
如是重复跟唱、套旋律、调整距离了若干次,江侜予终于点点头:“现在可以套进歌词唱了,要记得刚才的感觉。”
“就像是对着宇宙许下一个梦/星光浩浩荡荡/掷地有声……”
徐沁其实没有抱多大希望,他之所以跟着学,一是为了完成他哥交代的任务,二是一时被江侜予给蛊惑了,迷迷瞪瞪地跟着配合了一通,抛弃过往的一切经验,全在江侜予的引领下跟着走。
谁知道一张口,他自己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惊愕地停下,抬头望向江侜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