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瑶担心他是伤了胃口,还仔细给他把了脉。小闫宸身上确实暗伤极多,胃口算不得最严重的,只是也确实需要调理。
她没有勉强小闫宸,给他又检查了一下伤口的包扎,便准备带他去旁边屋子睡觉。
小闫宸的两只脚都有很严重的伤,右脚的伤口深可见骨,膝盖上的伤也是狰狞无比,冯瑶费了极大的力气刚给他包扎好伤口,自然舍不得让他忍着疼走路,便趁着药效还没有消失,吃力地将人抱回自己屋中的软榻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冯瑶给他安置在软塌上,给他掖好被子便去洗漱休息了。
屋中很快暗了下来,小闫宸第一次躺在这种柔软的被褥上,不安地动了动,偏头去看熟睡的冯瑶,眨巴着眼睛有些新奇。
以前看到过天空的云朵,便觉得如果能够睡在云朵上大概就不会觉得冷了。这种感觉便像是睡在云朵上柔软舒服。
小闫宸不敢乱动,躺在床上不知道待了多久,才算是累极睡过去了。
第二天,冯瑶醒过来时天刚刚亮。她难得做梦,突然梦到了第一次遇到闫宸的场景,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屋中极为安静,冯瑶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余光正撞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小闫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从柔软的被褥里探出头来,一眨不眨地望着冯瑶。
“早呀。”冯瑶弯眸一笑,语调轻快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小闫宸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听不懂冯瑶在说什么,却在她的眼神下跟着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白牙。
冯瑶换了衣服,起床洗漱完,下人正好送来了早膳。
她盛了一碗粥在旁边晾着,先去将软榻上的小人从柔软的被褥中挖出来,用热水给他洗漱擦脸,而后拿了小碗准备喂他。
小闫宸从来没有睡过这样柔软的地方,坐起来的动作格外笨拙,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冯瑶,透露出些紧张不安来。
“今天做的是栗子杏仁粥,口感很是甜糯的。”冯瑶虽然知道他听不懂,却还是仔细和他解释着,“配着刚做出来的银丝卷,几乎是入口即化。”
勺子递到小闫宸的唇边,他的眼睛都亮了,但是没有张嘴。
冯瑶却比昨天坚持,将盛满粥的勺子抵在他的唇边,抿紧了唇,慢慢皱了眉,望着小闫宸的眼神透出忧虑。
小闫宸对上她的视线,愈发茫然无措,慌乱地伸手扯住冯瑶的一小片衣角。
冯瑶没有躲开,而是仍旧望着他,眉头皱得更紧。
两人四目相对,小闫宸攥紧了手中的衣角,眼中的水汽渐渐累积,不安地要落下泪来。
冯瑶一怔,原本的闫宸是个即便身处劣势也态度强硬的人,所以突然面对这样脆弱的小家伙,她一时间都有些无措。
“你乖乖吃饭,好不好?”冯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语气到底还是软了下来,探身将小闫宸半揽住,便准备放下小勺子,换个银丝卷来试试。
小闫宸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眼泪便顺着眼角落下来,没入脸上包扎的纱布上消失不见。他的眼神不安地移动,突然试探着张开嘴吃了一小口粥。
冯瑶脸上的忧虑云开雾散,将小闫宸抱了一下,揉揉他半长不短的头发,露出笑容来:“我们小闫宸真棒!做得真好!”
小闫宸没有松开她的衣角,被抱住先是一愣,随后就偷偷红了耳根,又看了冯瑶一眼,笑得有些腼腆。
后面的喂饭就变得简单的很多,小闫宸是最好哄的小朋友。他似乎发现了只要自己大口吃饭,冯瑶就会很开心。
他每吃一大口,便会眼巴巴地看向冯瑶,等着她露出一个笑。
冯瑶心软得一塌糊涂,毫不吝啬夸奖之词,坐在旁边一勺勺喂他,看着小家伙笑得傻里傻气,觉得可爱之余又有些心酸。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七八岁的孩子,如今怕是已经开始接触权谋之术,而不是像这般天真如同小兽。
吃过饭,冯瑶又给小闫宸换了伤药,在喂中药时有意加入了安眠的成分,让他多睡一会儿。
母亲早早派人过来,告知今日要去四姐府中见她。所以冯瑶哄着小闫宸睡着以后,换了衣服从屋中出来,有下人来回通报传信,等她走到正院时母亲也正好收拾完。
母女两人便上了一辆马车,母亲没有多过问小闫宸的事,只提她吃得好不好。冯瑶知道母亲的包容,便顺着回答。
最多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一座看似朴素的府邸,看门楣像是平平无奇,然而若是仔细去瞧,便能发现其中的玄机。
冯瑶心中有思量,面上却不显,听着母亲说着四姐的事情。远远的车还未停稳,那府中便有人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