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孟荆也不再扭捏了,而是大大方方地将斗笠戴戴好,跟他走了进去。
那几个明月楼的人见他们来了,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偷看,忙将脸对着闹市处,一副没在看他们的样子。
朱佑留在楼下小二处点菜,孟荆则跟着沈照简上了楼。
放血的人需要好好休息,沈照简特地给孟荆安排了一件上好的厢房,一进去,他就勒令她把头上戴的斗笠给摘了。
“看样子你进酒馆之前他们就盯上我们了,你戴这个没半点用处。”沈照简平静出声。
“沈掷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我不想给你找麻烦。”孟荆低低地答,继而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二话没说直接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皓白的手腕。
血珠子争先恐后地从雪白的皮肤里钻出来,疼痛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皮外伤并不难忍耐,她将手臂悬在桌子上,血串子顺着手腕径直流到干净的茶碗里。
她动作很快,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小半柱香的功夫,一碗血便放完了。
她这边轻描淡写就放完了血,而身旁一直盯着她瞧的沈照简就没那么好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嘴唇都带着异样的白。孟荆放完血后,他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但一个没撑住又坐了回去,喘了几下粗气。
孟荆见他脸色不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和恍惚。
“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她提着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刚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这金贵的身子是不是发烧了,结果手还未碰到他,便被他拍开了。
“别碰我。”
他低喝一声,哑声道:“把你的手去洗干净,把这碗血拿走。”他瞥开眼,捂着胸口,脸色煞白,额前都开始冒冷汗。
孟荆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正在收拾的时候朱佑刚好端着饭菜进来了。
“殿下!”
“小王妃你先出去吧,这边我来。”
朱佑神色虽慌张,但显然沈照简不是第一次犯这个病,有他在,孟荆也放心,她捋起袖子想着先去净个手 净完手又请店家给自己找了块纱布包扎。
也就是孟荆出去的这会子功夫,沈照简坐在床边喝了朱佑喂的水缓过来不少,他的脸色没先前那么难看了,气也能喘上来了,微微抬起下颌的时候又有了从前的凌厉感。
孟荆净完手后一直站在门口没敢进,刚刚看沈照简那样,她不可控制地有些心疼他。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明明割脉放血的是她,牺牲自己救他心上人的也是她,可到头来,她不心疼自己,反倒是心疼起了那个混账。
她有些瞧不起自己。
刚想伸手狠狠打自己一个耳光的时候,朱佑出来了。
“他十三岁便带兵征战,这么多年在沙场上也没少看到人血,今天怎么反应这么大,我记得沈照简不晕血的。”孟荆困惑出声。
朱佑嘴唇动了动,犹豫地望向她,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了半响才道:“殿下他无碍,只是见不得你的血。”
孟荆“啊”了一声,顿时更困惑了。
她想再继续追问,朱佑却都不答了,只是示意她进去同金贵的梁王殿下讲。
适逢沈照简招手让她进去,她乖乖地进了,却只敢远远地站在床边,不敢坐。
“过来坐。”沈照简说。
孟荆摇头:“不要,万一我过来,殿下又犯病怎么办?”
沈照简唇角一抽,他一直觉得当她开口叫殿下的时候,一定是她又犯病了。
“本王没病,好得很。”沈照简回,但嗓子还是出卖了他,哑得厉害。
“你刚刚差点就死了,我不想你死。”孟荆说。
虽然两人在一起基本上都是斗嘴,但总有些话是含混着玩笑真心实意说出来的。
她不仅不想他死,她还巴望着这人能一辈子好好地过,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沈照简仰仰头:“本王知道。”说罢,突然伸出手拽了她一把,她力气没他大,被这么一拽直接就坐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