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园内,有一座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四人经过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行到最深处,豁然开朗。水廊尽头是一方戏台,台上静静摆着一架古筝。
于玟佳眼前一亮:“这里昨天还没有古筝呢?你要弹吗?”
言行不置可否,只说:“老板买的,今天刚到,还没调弦呢。”说罢,她路过戏台,引领三人来到戏台旁的一个半开放式厢房。
古风区共有两间包房,此时都是空的,三人选了最里面的厢房落座。厢房内摆有一张深色的实木长桌,镯子两侧是同样材质的木质长椅,被店家贴心地各放了两个坐垫。桌面,正中摆着一套干净的浅草色陶瓷茶具,旁边摆着一摞桌游盒,常见的《阿瓦隆》《UNO》等。
三人落座,段青云将电脑打开放在桌上,噼里啪啦地敲打起键盘。段青山坐他旁边,好奇地探过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竟然还在写律师函,而且写的一眼一板。
段青山懒得管他,和于玟佳面对面坐着,一边耍贫嘴,一边上手拆桌游盒子,然而耳边持续不断的键盘声愈发让人焦虑。在于玟佳的眼神示意下,段青山果断出手,对着段青云的大腿锤了一拳。
段青云手上动作一顿,整个人像被打得泄了气,蹦出三个字:“我紧张。”
两人轮番鼓舞,段青云觉得他们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越听好话,心里越没底。
“一定要今天表白吗?我会不会死的很惨?”
“你没看到老板那眼神吗?还有前台,都快把赵娣当老板娘了!你要再不有所表示的话,可就错过赵娣这么好的女孩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老板喜欢赵娣……”
“这还看不出来?你看看四周,这是啥?”于玟佳急得拍桌子,“这场地,这装修,赵娣那好几身行头,还有台上这琴!这是什么?这都是钱啊!你看过哪家老板肯为员工这么花钱?这还不是喜欢?”
“听你这么一说,这老板对赵娣还挺大方的。”段青山立场有些不坚定。
“岂止大方!咱们这么闹,你看他有说赵娣一句不是吗?这老板是铁了心要把赵娣留下,就是不知道赵娣怎么想的。下个礼拜就过年了,我担心赵娣要留在这当老板娘了。”
“可是……我也没看出来赵娣喜欢我啊?”
“想想你的个性签名,难道是巧合吗?”
“那……我一会儿应该说些什么?”
“你就说,觉得她长的漂亮,很喜欢她。”
“太轻浮了吧?”
“那你为什么喜欢她啊?”
“长的漂亮。”
“……”
段青云自己都无语了:论相貌,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帅哥,大卫虽然比他不少,可模样也不难看。论财力,他目前还是吃家里的学生,而大卫已经拥有这么大的一个店面,他特意查了,大卫名下除了这家桌游店,还有两家KTV,收入稳定。论能力,大卫经营着三家店,而自己除非继承家业,不然就是打工的。抛却这些外在条件,他对赵娣的一见钟情,说白了也是看脸,远远没有喜欢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只能说,他尽力而为。
正商议着,言行端着水壶的身影出现在戏台一侧,三人个个心虚,迅速嘘声。
于玟佳这时想到一个鬼点子,小手猛拍身边的空位,眼神示意:你过来!
段青山心领神会,迅速起身绕着桌边来了一个半转体,重新落座。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他附耳听于玟佳到底有何高招:“一会儿咱俩找个理由……”
言行远远瞧见这一幕,怔了一下,裙下脚步却没停。走到桌前,她没急着在段青云身边落座,而是站在原地默默沏茶倒水。随着这个沏茶的过程被她有意拖延,那三人愈发坐立不安,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下了然。
年轻人似乎总喜欢弯弯绕绕。
茶沏好了,她依次将杯子送到三人面前,三人客客气气地接过,热切地喊她坐下说话。她早看出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放下水壶后,对段青山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青山,你坐回去吧,我得坐在你这个位置看店才行。”
于玟佳身边的位置前看戏台,后看来路,又在外侧,可以让她在第一时间发现古风区的任何情况并做出行动。虽然有朋友们给她捧场,可她明白,自己到底还是来打工的,不是来玩的。
段青山讪讪一笑,正起身,段青云忽然开口:“赵娣!你不能坐那!”
好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言行看向他,一双大眼睛透着些许疑惑:这又是哪出?
段青山起身还没站稳,就被于玟佳一把拽回原位,倒不是她的力气大,而是段青山也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势,顺势而为。
啊啊啊啊啊!段青云这是要表白了吗?虽然这个时机真的很不合适!但没关系,无论你接下来的表现有多糟糕,我俩都给你兜着!
看戏的两个人表面平静,实则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互相抓着彼此,一个比一个紧张。
段青云从座位站了起来。
于玟佳和段青山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跺脚:啊啊啊啊啊啊阿!他站起来了!他A上去了!
少年有些局促地看着眼前的古装美人,眼底是努力克制的紧张和羞涩,而他鼓起勇气所凝望的那双眼眸,宛若沉溺在深海的冰山一角,深不见底。
她眨眨眼,似是还在等他下文,可他分明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期许,那眼底的冰山被客气且疏远的笑容融化,化成一汪幽潭,依旧波澜不惊。
段青云意识到自己还没开口就输了,他想退,可他背后就是墙壁,他想进,却没有再多的勇气支撑他走那一步,冷静下来想想,光是站起来就已经够蠢了……可恶,他刚才为什么要站起来啊?快说些什么!
“我……我弟喜欢于玟佳!”
“啊?”段青山人傻了。
段青云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迅速补充:“于玟佳也喜欢我弟!”
“啊?”于玟佳也傻了。
段青山说的煞有其事:“小情侣喜欢坐在一起很正常,有句话叫‘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亲’,要不咱俩另外找一间房吧?”
高,实在是高!
段青山目瞪口呆,要不是一母同胞,他绝对问候他的祖宗。
于玟佳的小心脏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连忙深呼吸。
面对两位当事人的震惊脸,言语回应的淡定程度可以说是有些诡异了,只听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着像刚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拍了拍桌面,语气透出些许自责来:“不早说!情侣消费可以打八折。”
于文佳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段青山的手,哪肯放过,狠狠地掐了一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笑得有些狰狞:“喜欢我?嗯?小情侣?我谢谢你啊!”
段青山被迁怒,大呼冤枉:“疼疼疼……段青云!你过分了啊!”
于玟佳嫌弃地推开段青山,正要和言行解释,抬眼却见人已经走远了。段青云还站着,见她起身离席,友情提示:“你别急,她说要请咱们吃蛋糕,一会儿就回来。”
“什么蛋糕?”
“你俩喜结连理,多值得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