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兮看着他的动作,惊讶瞪眼,“你的手筋,不是断了么?怎么还能动?”
君慕辰眉心一拧,这小魔头真会拉仇恨,哪壶不开提哪壶!
“托你的褔,我的手除了不能提重物,不能捏剑,不能打拳,不能……”君慕辰的声音淡了下来,最后说道:“其他日常行动,还是能做一二的。”
这也是多亏了薛神医的治疗,否则,他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常兮不说话了。
君慕辰挑眉看他,“你这表情,是在嫌当日下手不够重?”
“不是……”常兮长叹一声,真诚道:“我在后悔,后悔那日,怎么不把你杀了,这样,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一旁静立的墨研怒了,欲破口大骂这不识好歹的魔头却被君慕辰一个眼神制止。
“呵呵……”君慕辰笑了,像是雨后初晴的湖光山色,话语却是另一种风貌,“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狗胆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大的能包天了。”
他叹息般的说完,目光骤然一冷,杯中茶水直接往常兮脸上泼去。
常兮毫无防备之下被泼了满头满脸,他却不恼,反而笑嘻嘻的伸舌舔了舔流到唇边的茶水,吧唧几声,赞道:“好茶!”
君慕辰眉头深深皱起,这小魔头,故意惹怒他,当真不怕死吗?
“墨研,把帷帐拉开。”君慕辰沉声吩咐。
“是。”
墨研抬手将遮挡的帷帘挑起,一览无余的外界就这么落进常兮眼里。
诺大的校场上挤满了形色各异的江湖人士,他们喧哗吵闹,好似进了鸭场般聒噪不休。
阁楼下方,是三丈见方的观赏台,台上坐着各家各派的或掌门或宿老,一脸渊渟岳峙,高深莫测的装逼样。居中的则是坐姿挺拔,面容端肃的问剑山庄庄主,君烈云。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对面新搭建的刑场显眼。
遥遥望去,只见那刑场上立着一根圆柱,圆柱上绑着一个低垂着头,毫无动静的人。那人的头发蓬乱纠结,遮挡住了面容,教人看不清真颜。穿在身上的囚衣破烂不堪,染满污血,赤裸的足下则堆满了桐油干柴,可想而知,那火一旦烧起来,将会有多么壮观!
这时,一直吵吵嚷嚷的观众里有人等不及了,尖声喊道:“快点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恰似火星落进油里,燃起了沸反的怒恨。四周纷纷响应,“烧死他”的声音从杂乱无序渐渐变得整齐划一,像一股洪流,重重撞进常兮耳里。
“这是……”常兮惊疑不定。
君慕辰重又倒了杯清茶,漂亮的手指捏在杯沿上缓缓转动,云淡风轻的问:“你说,你的义父会不会混在这群人里?”
常兮瞪大眼睛,明白过来后失口骂道:“好个诡诈心思!”
问剑山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原来都是为了引出他义父!
只要手持拜帖便能入庄观刑,想要混进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义父并不知道刑场上绑的人不是他,若义父为救他而轻举妄动,只怕会落入别人设好的圈套里!
义父,您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常兮的目光在场上四处搜寻着,试图找出义父所在。然而下面的人太多了,谁知道义父藏在哪呢?
可恨他行动受阻又气力不济,否则此刻登高一呼,义父一定能看见他!
君慕辰见常兮蠢蠢欲动,示意墨研按住他,玩味道:“时辰马上就到了,你猜你的义父,到底会不会来救你?”
常兮目眦欲裂,呼吸粗喘,若能动弹,他一定要把这可恨的人给咬下一口肉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多久,看台上有人高声唱喝:“时辰到,行刑——”
底下喧哗的人霎时一静,随后又轰然叫好起来。
好整以暇的神色蓦然认真起来,君慕辰挺直了脊背,看着场下的陈敏钦,手举火把,小跑着上了刑台。
如果常老魔要救人,只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了!
整个问剑山庄埋伏作战的人都在这一刻绷紧了心神。
在柴垛边站定的陈敏钦与看台上的君庄主对视了一眼,得到首肯后,他将火把轻轻一抛,扔进柴堆里。
“轰”的一声,浸过桐油的干柴立时燃烧起来,眨眼间,就将绑缚在圆柱上的人给包裹起来。
火舌尽情的舔|舐着人体,那人也不堪忍受的发出凄厉惨嚎。
周围观刑的人纷纷大笑起来,“哈哈!烧的好!烧的妙!烧的魔头呱呱叫!”
常兮面色苍白,颤抖着唇问:“那人是谁?你,你就这么把一个活人给,给,烧了?”
如果不是为了伏击义父,那此刻遭受残忍火刑,悲惨嚎叫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在眼前上演,常兮不可抑制的感到恐惧害怕起来。
君慕辰瞥了他一眼,将他惊惧的模样收进眼里,淡道:“放心,那只是个按你身形造出来以假乱真的人偶,惨叫声则是由事先藏在火台下,一个善口技的师傅发出的。我问剑山庄,从不滥杀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