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走!越远越好!”这是神圣骑士长多尔法隆最后的一句话。
阿尔莉雅终于穿过了密道来到地面,她取走了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应急物品,就骑上了那匹纯白色的独角兽,向着北方而去,一骑绝尘。
这匹独角兽正是很久前多尔法隆送给她的。
为了捉到这匹纯白的可爱坐骑,多尔法隆可在森林里吃了不少苦头,满身都是落叶的碎屑和零落的尘泥。
阿尔莉雅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在教堂小花园里度过的黄昏。
独角兽的长角都还没长全,样子还像是一只刚刚长大的小马驹。那时候的多尔法隆还是个满身狼狈的小青年,牵着套好缰绳依然躁动不已的小独角兽,却对她露出羞涩的笑。
他把缰绳递给阿尔莉雅,用比害羞的小孩还要怯懦的声音说:“这个,送你了。”然后他就落荒而逃了。
徒留一个惊讶的圣女殿下木然站在原地,就像是小青年向心爱的女孩送出戒指,给她戴上后却不知所措的逃跑了。
而现在落荒而逃的变成了圣女殿下了,当年那个羞涩的小青年,已经成长为最坚强的骑士。
他在身后布满洁白火焰的教堂废墟里为践行自己发下的誓言而挥剑。
他不会再逃跑了,他可能要永远的留在那里了。
阿尔莉雅强忍住将要流出的眼泪。
她无法理解阿瓦戴恩为何要对教会的骑士团挥起屠刀,就像她无法理解当年那个新晋神圣骑士的小青年对她突然展现的羞涩和拘谨一样。
大抵两者都是因为爱吧。她没有见到阿瓦戴恩的身后跟着的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晚一步,她就将永远沉沦。
阿尔莉雅向北走了很久很久,纯白的独角兽向北跑了很远很远,它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了。
阿尔莉雅和疲惫不堪的独角兽终于看见了潘德大陆的最北方是什么样子。
这里是一片连绵无际的雪山,山顶常年覆盖着皑皑白雪。山上的树林也被白雪披上新衣,漫山遍野都是白色,难以看见生命的踪影。
这里是传说中的神明放逐之地,潘德大陆的种族都把这里当做世界的尽头。
阿尔莉雅有些踌躇,教会的教义里明确写出大陆的最北方是无比荒蛮的地方。
在那里没有文明,没有光芒,有的只是愚昧野蛮和黑暗无边。教义的警示和对未知的恐惧深深的攫住了阿尔莉雅的心。
但是她最终屈服了,没办法,偌大的潘德,现在已经没有她这位圣女的容身之地了。
阿尔莉雅一边给她心爱的坐骑喂食,一边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继续向前。
而当她终于深入了这布满白雪的山脉,一种久违的感觉突然闯入她心间。
可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了,一支尖端被磨的锋利无比的骨矛划过她的耳边,骨矛破空的呼啸风声把她从某种微妙状态惊醒,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由身旁传来的惨烈嘶鸣。
血,都是血。
独角兽的脖颈正不断往外冒出鲜红的血液,那里被骨矛扎透,显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从洁白的独角兽脖颈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纯白的雪地。
本来以独角兽的敏捷是绝对不至于被这样的简陋骨矛刺中的,只可惜在之前的长途奔袭里它已经耗尽了体力。
独角兽不断发出悲惨的嘶鸣,它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用过多久,过度的失血和寒冷的空气就能要了它的命。阿尔莉雅看着心爱的坐骑受了致命伤却无能为力,她难受极了,不知所措。
这时她看见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了十来个野蛮人,他们在冰天雪地里裸露着皮肤,只穿着一件兽皮围裙。
他们强壮的肌肉一展无遗,上面还涂着古怪的迷彩。他们叽里呱啦的说着阿尔莉雅不懂的语言,不过从丰富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他们是在为命中了“猎物“而欢呼。
阿尔莉雅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主神教的圣女虽然柔弱,但是并不代表没有缚鸡之力。更何况,她还是先天就亲和各种自然元素的高等精灵--辛达瑞。
精灵的家乡圣岛葛瑞斯达里安沉没后,潘德可能只剩下两个辛达瑞。一个是阿尔莉雅,另一个则是她的哥哥精灵圣王阿瓦戴恩。
迷雾山的野蛮人们可能这辈子的经历都没有今天这一天丰富。本来这只是他们在为入冬前储备食物而进行的日常狩猎的平凡一天而已。
可他们在树林外的小道上发现了什么?
比白雪还要白的独角兽看上去是那么神骏,吃了它的肉自己会变得比以前强壮十倍吧!
那比独角兽还要白的美人看上去是那么美丽,上了她的床自己的后代会比其他族人的英俊百倍吧!
迷雾山的野蛮人们疯狂了,他们一定不能放过这上天赐予的“猎物”。而第一次骨矛就命中更是让他们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