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可怜巴巴地被谭墨拎着扔到了外面,蹲在地板上细细思索着一切,他的心中含着一股隐秘的欢喜。
原来,自己的母亲丢弃自己是有苦衷的。
鬼不需要睡觉,在每一个安静的黑夜中,鬼婴的脑子里总会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个问题,想到脑子快要爆炸了,一阵一阵地抽痛。
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宁可伤害身体,也要让自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问题困惑了鬼婴很久,而现在,终于得到了解答。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事实上的无赖,如果母亲想要彻底脱离那个臭虫,就不能留下自己。
——这是无奈之举。
可是鬼婴还是觉得委屈,委屈到眼眶有些发红,嘴里也止不住碎碎念着,骂孙尚,还很小气地想,要是能让他一直沉浸在那个痛苦的梦境中就好了。
思绪渐渐飘远。
鬼婴想起了自己在医院里的生活。
他没有身体,自然也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他。
偶尔有一两个人在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鬼婴真正的模样,往往也会被吓到说不出话来。
幸好他遇上了谭墨。
那个人小气又抠门,总是不愿意无条件地满足自己的愿望,就连多买两件童装给自己都不愿意,还时不时把自己丢到门外,但是没关系,看下他帮助自己找妈妈的份上,鬼婴心胸宽广,打算原谅他。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好的人吗?当然没有。”鬼婴低声地笑着,发出嚣张的笑声,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沿着门缝一直延伸到房间里。
门被啪的一声撞开,谭墨不耐烦地说,“鬼叫什么,大半夜的会吓死人的。”
鬼婴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在自己的记仇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
第二天,谭墨又收拾了下自己的包,打算再去梅姨家看看。
鬼婴很快地钻进了布包里,“你放心,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不能主动出现在人的眼前。”
谭墨屈指,轻轻地在布包上扣了一下,好巧不巧,隔着一层布料,正好扣在了鬼婴的脑门上。
鬼婴吃痛了一声,隔着一层布就想扑过去咬他。
“你昨天是不是主动找事了?”
鬼婴装傻,往后退了一点,“你有证据吗?没有就别瞎说,会伤孩子的心的。”
谭墨冷笑着,“还证据……昨天入梦了?还去了孙尚的梦里是吗?”
鬼婴低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红了眼,“你说,我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父亲?要是没有他,我会不会已经比你大了,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用求着你给我买童装玩具,我自己买,一买买一大筐。”
谭墨一时无语,良久才开口,“那个时候你起码二十多岁了,童装你穿不进,应该也对玩具不感兴趣了。”
“没事,不玩,放着看看也好。”鬼婴的声音越来越低,“再说了,我妈也可以帮我买,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可以拥有。”
一路上,鬼婴一直在没话找话,“我终于知道我的执念为什么是找到母亲而不是找到父亲了,就孙尚那玩意……我不承认他是我爸爸。”
谭墨胡乱应着,沿着上次的记忆,找到梅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