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岁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我为何要猜,你若是想说,那我便听着,毕竟这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笑了声,轻嘲道:“温家需要一个聪明又听话的孩子,这个孩子只需要朝着他们想要方向长大,一旦没有达到预期,是生是死,他们并不在乎,毕竟这样的孩子并不止我一个,城主既然这么了解我,那也应该知道温府可不止一两个秀才。”
“我那位四弟可是高中了举人,仕途在望。”
话语间,他离宋知岁越来越近,鼻尖几乎要碰上。
炽热的呼吸充斥在宋知岁的鼻翼间,她避无可避地往后挪了下脑袋,试图将距离拉远,下一瞬就被近在咫尺的男人按住了后脑勺,大脑轰地一下停止运转,绯红从耳尖爬上脸颊。
温延神色幽深,良久,似笑非笑地将手收了回来:“你头上落了叶子。”
凉风徐徐,随着他的声音一起将旖旎扑灭,宋知岁立即撇开了脸,脸颊上还带着绯红,不自然的解释:“许是方才路上的时候飘落的。”
温延唇角微弯:“你紧张什么?”
被当场抓包,她的背刹那僵直,用手扇风驱赶莫名的热意。
“别转移话题,你方才说,说……”完了,刚才只注意温延那张脸了,完全没听到他后面讲了什么。
“四弟中了举人,仕途在望。”
她抬头就看到温延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自己,重复了一遍最后的话。
宋知岁:“……”
沉默了片刻,她才道:“那你就不想证明给温家人看,你并不是考不上。”
温延语气平淡:“我为何要证明给他们看?”话落,转身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证明这种东西,是为了让别人相信,既然温家从一开始就不信任,那又何必去费心巴结。”
雨逐渐变小,如细碎的珠子坠落一颗接着一颗,落在亭檐上,又汇集成水流自檐角倾下。
她收敛了笑意,说道:“所以你并不想秋闱。”
温延没应声反问:“你想我考科举?”
宋知岁抿唇沉默了半晌,而后轻笑了声:“不过是听到了消息,告诉你一声罢了,至于考不考,那是你的事。”
她冒雨过来只不过是想探一下底,若是文书上写的无误,那么站在她面前的温延和文书里的那个温延显然不是一个性子的人,文书上的温延极其在意自己的母亲,考科举一是为了想要脱离温家,二是向温家人证明自己并不是无用之人。
只要他能做出一番事业,让温家高看一眼,至少母亲和他的生活都会过得很好。
可眼前的男人,他所展现出来的是对温家的漠然,他无所谓温家如何,甚至是蔑视,从始至终好像他都没有把温府放在眼里。
她一时头大,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那么温某……多谢城主的提醒。”温延刻意道。
他能看出来小姑娘讲这些不过是为了试探,若是先前他或许还掩饰一下,但现在计划已经悬在弓上,他没剩多少时间,小姑娘已经起了疑心,不如将计就计让她调查个明白,人再有所怀疑且得到相应的证据后,必定会重视他要找的那东西。
既然他找不到,那就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至于真正的温延,早就在被温府软/禁的那几年里郁郁而终。
宋知岁按了按眉间,站起身:“道谢就不必了。”
顿了下视线转向亭边那把展开侧放的油纸伞,伸手指了一下:“我要回去了,你是打算继续在这儿赏雨,还是一起回去。”
温延挑眉,先她一步拿起那伞:“走吧。”
……
身高的差距让宋知岁并不觉得自己是撑了伞的,及时……她仰头看了一眼头顶倾斜的伞,能感觉到微凉的细雨拍打在脸上。